槐诗不知道也不知自己过了多久。
坠落的趋势渐渐停止他驻足在一片仿佛永恒的荒芜中环顾四周当他抬头仰望的时候好像就能够隔着遥远的距离窥见现境的光芒。
此处是在何处他已经全然不知了。
倒不如说一路而来所见到的究竟是现实还是幻觉此刻的他究竟是否在地狱之中还是沉睡在梦里他也难以分清。
可在颓废的残垣断壁之间他走出两步的时候竟然看到坍塌的楼层废墟乃至一个破碎的标志。
遍布裂隙和锈迹。
曾经天文会的标志如是蒙入尘埃之中竟然槐诗伸手一碰就这样的碎了。
直到现在环顾那些废墟他才能够依稀分辨出曾经金陵的模样。
可这究竟是真是假呢?
在震惊之中槐诗踉跄地后退了一步便有一本残破的笔记从化为灰烬的骸骨中落出。枯黄的纸张碎片好像树叶那样飞出来紧接着又迅速消散在了空中。
只有两片分崩离析的残骸落地依稀能够分辨出那些褪色的墨迹之中所遗留下的最后话语。
【回首前尘尽是可耻的过往】
在迅速化为尘埃的碎片之上只留下了最后近乎忏悔一般的话语:【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可在这些道别的话语却被人粗暴的拿着笔划了好几道涂掉了。最后又其中的字里行间加上了一段硕大的批语。
言简意赅。
只有两个字。
——【狗屁!】
一阵风凭空吹来卷去了尘埃还有他的眼前的一切庞大的废墟在迅速的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黑暗里只剩下一个遥远的影子静静的凝视着他。
好像微笑一样令人感觉他如此的欣慰。
抬起手臂他向着远方的少年挥手道别。可当槐诗追上去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在那里只剩下了一柄落满尘埃的长剑。
它斜斜的刺入石中在漫长的时光中静静的等待轮廓是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令槐诗不可思议。
当槐诗伸手握住了沉重的握柄时清亮的鸣叫声就从沉寂的铁中升起。
抖落尘埃。
在这黑暗的最深处梦境的最里层幻象的最漂渺处的混沌之中美德之剑上的锈迹层层脱落不复曾经的残破展露出庄严而神圣的轮廓。
剑刃之上一线璀璨的光芒亮起照亮了槐诗的面孔。
尘尽光生。
一线烈光冲天而起以不可置信的锋锐斩破黑暗驱散噩梦撕裂了幻象突破了蒙昧的混沌。
令槐诗真正的从黑暗里睁开眼睛。
漫漫长夜自此而终!
那一瞬间现境涌动的黑暗潮流里石髓馆之下的庞大矩阵发出浩荡的轰鸣宛如钟声响彻了整个新海。
哪怕远在金陵也能够观测到此处爆发的源质波动乃至那宏伟而神圣的鸣声。
在花园中弯腰修建草丛的老人错愕抬头身影骤然一阵虚幻消散在了空气中。
紧接着笼罩在石髓馆之上的黑暗骤然消散。
一切重归了阳光之下。
一个赤裸的老人再度浮现愕然的环顾着四周。
来不及感受属于自己的第一口呼吸和那由衷的欢喜。房叔下意识地扯起地上的箱子挡在身前。
有‘生’以来第一次所体会到的感情……竟然是尴尬。
而在地下室中无数迅速收缩的黑暗里心跳的声音从虚空之中再次响起坍塌收缩的漆黑迅速凝结着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好像黑曜石所雕琢出的石像。
裂隙在迅速的浮现扩展遍布了整个轮廓寸寸破碎展露出下面宛如重生的少年。
槐诗终于从漫长的噩梦中醒来。
呆滞地凝视着头顶的天花板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在做什么?
直到一声快门的声音将他惊醒。
伴随着闪光灯的明灭手机重视的记录下了他进阶之后的傻样。
而就在槐诗的面前等待许久的女人低头俯瞰着他愉快的向他伸出手“欢迎回来傻仔。”
槐诗茫然了许久终于反应了过来。可仓促之间他不知道如何回应只是本能的握住了她的手。
紧接着才察觉到自己已然和往昔截然不同。
“嗯。”
少司命·槐诗露出微笑“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