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夜晚,元始照例在夜幕降临后,推开苏倾的房门,却见苏倾神神秘秘的看着他,那眼神透着几分让他有些不妙的热度。
元始心中一跳,面上有些热腾腾起来,莫名想起那个还在昆仑山的夜晚,她突然凑上来,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元始有些僵,站在门口没动。
“怎么不过来?”苏倾跑过去,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拉的坐在床边。
“我有东西要送给你。”苏倾脸颊红红的一笑,“这些年,你送了我那么多东西,我还一件没送给你过呢。”
说完,从衣柜里捧出一套纯白色的绸缎长衫,和元始身上穿的束身禁欲道服不同,这是一套苏倾从系统中学来的魏晋名士们最喜欢的飘逸长衫。
特点是,宽袍大袖,袒露胸膛,对襟的开衫,没有任何纽扣之类的,只在腰间用丝带系一下,基本上,一扒就露大半个肩膀的那种。
搭配长发披肩,那便是魏晋名士们最追求的飘逸绝尘。
元始在苏倾的眼神中感觉更不妙,他很想说,我不需要衣服,我现在穿的就很好,但他一向拒绝不了苏倾的任何要求。
特别是她说:“这是我亲手做的。”
“现在换上给我看看好不好看。”苏倾放下衣服,转身躲到屏风后。
元始抖开衣服,看清衣服的款式,顿时想转身逃走,这衣服他不用穿到身上,就能想象到穿到身上是怎样的放荡不羁。
太不庄重了,不适合他,这衣服通天师弟穿着还差不多。
“换好了没?是不是不会穿?要不要我帮你穿?”苏倾扒着屏风,露出一双眼睛偷看白无尘,见他僵立着没动,衣服捧在手中,好像捧着火炭一样,脸颊透着可疑的绯红色,顿时笑弯了眼。
她就是见不得他清冷的样子,故意设计这种衣服来撩他的。
既然已经认定这个清冷禁欲的鬼修是一辈子伴侣了,苏倾才不会委屈自己守着个玉雕过日子,他就算真是块玉,她也要撩出他的七情六欲来。
元始挣扎了很久,才背过身,闭上眼,认命的换上苏倾亲手做的衣服,里面的道服自动褪去,他拢紧衣襟,尽量把自己裹得一丝不漏。
轻轻哼了声,示意自己换好衣服了,他真是拿这个小徒儿没办法,由着她折腾好了。
苏倾笑嘻嘻的从屏风后走出来,早看见他换好了,就是换的太快,她还没看清,他衣服已经裹身上了。
“哎呀,这衣服不能这么穿的。”苏倾绕到元始前面,皱着眉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别用手攥着,这里有个带子,系一下就好了。”苏倾拔开元始攥着衣襟的手,帮他调整了宽度后,低头系上腰侧的带子,抬头,就见玉雕的脸上终于有了颜色,一向清冷无情的俊美脸庞透着薄薄的红,眼神瞥向一边,避开她的打量,完全一副我就是个木雕的无奈样子。
“你这是在害羞?”苏倾被他僵硬的样子逗笑,推他一下,元始便顺势坐到了床边。
“这个衣服要换个发型才好看,”苏倾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梳子,手已经摸向元始头上束发的玉冠了,还侧头装作礼貌的问他,“我帮你梳个头吧?”
元始能说什么?只能继续装木雕。
苏倾伸手取下发冠,元始一头莹白如月华的长发便披散下来,顺着挺直僵硬的肩背,顺滑的落到苏倾铺着粉色床单的大床上。
苏倾装模作样的拿梳子开始梳头发,魏晋时的名士们流行披散着头发,配上敞口的暴露长衫,别有一番放荡不羁的潇洒风流韵味。
这头发只用梳顺就行,苏倾拿着梳子,轻轻插入他的发间,还没动,梳子就顺着头发滑到了最下面,元始的发质实在太顺滑了。
“你发质真好。”苏倾赞叹的伸手穿过元始柔滑泛着光泽的白发,她感觉自己像是在摸最上等的绸缎,手感极佳,忍不住玩起他的头发来。
端坐着的元始已经不是木雕了,快成煮熟的大虾了,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在发烫,耳朵尖红的像火炭,心中充斥着不明的燥热感,哪还有一丝冷清无情的模样。
苏倾玩了很久,才终于放过元始,转身瞧见他面红耳赤的样子,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扑过去,抱住元始的脖子,在他红的发烫的耳朵尖轻轻吻了下,感觉怀中的身子倏然一僵,脸颊的红晕蔓延到敞露的脖颈胸膛,苏倾才笑着放过他。
这才对嘛,闺房之乐就要这么玩才有趣,相敬如宾有什么意思。
把人快玩坏了,苏倾还要装模作样的问一句:“白无尘,喜欢吗?我送你的衣服。”
元始看了苏倾一眼,用尽数十万年的修为,也没能压住心中的燥热,他微垂眼睑,拒绝回答。
“喜欢就点头,不喜欢就摇头,你好歹有点表示啊?”苏倾揪着元始的衣襟,将他的领口扯得更大了些,快能看见腹肌了。
元始被闹得差点破功,想斥一句胡闹。
话到嘴边,最后还是忍住了,他从不知道这小丫头这么难缠。
“我亲手做的第一件衣服,你怎么能一点表示都没有?”苏倾不依不饶。
元始被磨得没办法,只好点了点头。
苏倾这才开心,搂着元始的脖子,又在他脸颊上亲了下,“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只要是我做的,你都喜欢是不是?”
元始无奈点头,终究是不习惯这样披发袒露的样子,念了个法决,披散的长发又自动挽成发髻,他找到玉冠戴上,身上的衣服也换回原本的道服,这才拉过苏倾的手,写:睡觉。
“你陪我一起睡。”苏倾拉着元始的胳膊,要他躺在身边。
元始只好躺下来。
苏倾却还不想放过他,眨着大眼睛,问道:“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为什么你从来都不亲我?”
元始看着苏倾那张美丽的小脸,目光扫过她饱满红润的唇瓣,稍微停留了下,便下意识快速移开。
原本他是没有这方面的欲望的,今晚却被她闹得,心里滋生出一些从没有过的想法。
比如,倾倾的唇真好看。
伸指在苏倾眉心轻点了一下,元始灌入灵力强行让她入睡,再闹下去,他真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苏倾被迫睡着,元始却心中很不平静。
原本他以为徒儿和妻子的区别,也就是偶尔会碰碰彼此,但今晚,苏倾让他充分了解到,徒儿和妻子有着怎样的天渊之别。
侧过身,元始伸手,轻轻在苏倾脸上描绘,心中有些挣扎,到底该拿这小丫头怎么办?
她想要的,显然不是陪着她,守着她,照顾她,如同过去那十年般。
这真是棘手。
第二天,苏倾醒来,元始已经走了,桌上放了一张木简,上面写:有事,离开几日。
他需要冷静几天了。
苏倾拿起木简,寻思着自己是不是玩过火了?把人给吓走了?
摸出腰畔玉牌,苏倾想跟白无尘说几句话,后来想想,还是别逼得那么紧,让他适应几天吧。
最近,苏倾准备回冀州一趟,出来十年了,当初太乙骗爹娘,说十年期满,就能改命回家。如今太乙不知道去哪儿了,她从娲皇宫回来就不见他人影了。
收拾了些东西,买了很多陈塘关的土特产,又从敖丙的宝库中装了一箱珍珠宝石,苏倾坐在师父给的八卦云光帕上,回家探亲。
从天空降落到自己家熟悉的院落时,苏倾看着惊呆的爹娘,跑过去抱住他们又哭又笑。
苏护和苏夫人,怎么也没想到记挂了十年的女儿,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他们面前,就好像做梦一样,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倾倾,你真的回家了?不是娘做梦吧?”苏夫人眼圈红了,盯着已经长大成人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女儿,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然是女儿回来了,当初道长不是说十年期满就会送她回来,到今年,可不正好十年了。”苏护同样心情激动,但他是男人,要稳重,不能太情绪外漏。
“妹妹回来了?”听闻风声的苏全忠一阵风的卷过来,十年过去了,当初的莽撞少年如今已经长成高大健硕的俊朗青年。
“哥哥,我想死你了,我想死你们了。”苏倾过去跟哥哥抱了抱,又回来抱住苏夫人。
在这个封神的世界里,也就苏家的这三个至亲一直让她牵挂,若是有一天回到现代了,只怕也会思念他们。
小姐回家,苏家当天晚上十分热闹,苏护准备了三天的宴席,要向亲朋好友炫耀他的宝贝女儿。
女儿美若天仙,又学了一身仙术,可不是要好好炫耀炫耀。
苏倾难得见一次父母,很快又要离开,当然不愿拂父母的意思,这几天,全程配合当花瓶,随父母轮着把她带去参加各种宴会,短短几天,苏倾的美名就在冀州城传了开来,有人想起她小时候就是神童的事,更是各种羡慕苏侯命好,生出这么个才貌双全的好女儿。
苏侯这几天真是幸福死了,女儿太给他长脸了,苏倾陪着父母也十分快乐。
唯一不快乐的是元始,他在昆仑山冷静了三天后,终究忍不住,又隐了身来夜探苏倾,却扑了空,她没在家。
那一瞬间,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元始的心里生出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慌乱感,她去哪儿?还会不会回来?
片刻后,静下心的元始推演了一下,得知苏倾回了冀州探望父母,心中的慌乱才消去。
坐在苏倾漆黑的房间中,元始想了很久,心中一直挣扎的两股念头逐渐有了轻重之分。
快乐的日子一晃眼就过去了,十天后,苏倾以师门有事,告辞了父母,踏上了回陈塘关的路。
快到陈塘关时,却在路上见一个猎人提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白狐狸,白狐狸脚被捕兽夹夹伤了,脊背也被打断了,眼神哀怨凄楚,似乎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那猎人喜气洋洋的扛着白狐狸,和同行的老妇商量着卖了白狐后,能为家里添置什么东西。
如今已经是十月份了,天气转冷,这种情况在陈塘关乃至整个殷商大地都不稀奇,苏倾以前听说过,却从没碰到过。
今日第一次见到,看着白狐那双哀怨凄楚的眼睛,心中蓦然想起青君,虽然青君和眼前的白狐一点都不像,青君是天狐,个头堪比猛虎,算是大型凶兽,眼前的白狐只是普通的白狐狸,身形娇小细长,而且,这还是个母狐狸,但就因为同属狐狸,苏倾便动了恻隐之心,从猎人手中买下白狐,找了个药铺,给白狐包扎了伤口,买了治伤的药,便把它带回家中。
这白狐受伤严重,要等它养好了伤才能放走,要不也活不成。
找了间空房间,给白狐准备了点吃的,苏倾便关上门走了。
她身影消失后,那受伤的白狐眼神突然一变,露出和刚才凄楚可怜完全不同的空茫来。
青丘,妖王殿中,青君透过水镜看着苏倾消失的身影,妖冶俊美的脸上透着激动,十年了,他终于再次见到倾倾了。
虽然是透过一只白狐的眼睛。
当年的小丫头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出落的比他想象中更加美丽。
这十年来,青君始终无法破解元始设在陈塘关城门上的镇妖阵,不止是狐狸,其他任何妖族都无法通过那个镇妖阵,他的一缕神魂始终在城外徘徊,后来,终于放弃妖族,而是寄身在普通的狐类身上,以兽形进了城。
但陈塘关很大,没有法力的普通兽类在城中只能四处躲藏,一不小心被人类发现,就只能沦为食物。
青君不知道自己换了多少宿主,始终没有遇到过苏倾,直到今日,他终于透过这只将死的白狐看到了苏倾。
十年后,长成大姑娘的倾倾,她还记得他吗?
青君突然十分想见苏倾,但他也知道自己无法离开青丘,看了眼那只垂死挣扎的白狐,他心中一动,也是这只白狐命不该绝,竟有福气被苏倾救下。
青君伸手穿过水镜,撕裂空间,抓住这只白狐,将它提到眼前。
这就是一只还没开灵智的普通狐狸,三四岁的样子,在狐狸中也就刚刚成年,睁着一双恐惧的眼睛,畏缩的看着他。
罢了,就是她吧。
青君取了匕首,在心口刺了一下,取了一滴心尖血,滴在白狐的灵台间。
他的一滴心尖血,含了他千年的修为,融入白狐眉心后,白狐身上的伤瞬间痊愈,灵台弥漫出浓浓的白雾,将它整个覆盖住,片刻后,地上的白狐化作了一个眉眼妖冶妩媚的年轻女子。
“白狐,我救你性命,赐你天狐血脉,助你化形成人,我要你终生为奴。”青君神情淡薄的看着地上的女子。
白狐化作的女子眨了眨眼,看着高高在上的妖王青君,眼中闪过惊艳倾慕之色,灵动的眼珠转了转,朝着青君伏地跪拜:“胡媚儿多谢妖王殿下的再生恩德,愿终身为奴,服侍殿下。”
“错了,你要效忠的人不是我,是冀州候苏护的女儿苏妲己,就是今晚在陈塘关救了你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