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王位之争,谁当国王对我们而言没区别。”卢斯波顿旁若无人地分析起来:“但既然二鹿相争,我们又被贴上了史坦尼斯一方的标签,假如什么都不做,等将来蓝礼坐稳了王位,任是有什么好处,都只会想到提利尔家。”
“什么好处?别老让人打仗就谢天谢地了,谁稀罕蓝礼给什么好处,铁王座自己都欠了一屁股债呢,颈泽以南谁不知道!”
“好处可不仅仅是黄金,还有地位和影响力。”卢斯波顿摇摇头:“为什么自伊耿以来的列代国王都刻意将提利尔家保持在权力核心外,让河湾地始终‘枝强干弱’?因为河湾的潜力太庞大了……如今玛格丽提利尔成为王后,假如玫瑰家借攀上拜拉席恩家的机会一举摆脱‘弱主’的身份,将河湾地打造得‘枝强干亦强’,在西境遭遇重创的情况下,只怕剩余五国加起来也不能奈它何。”
“蓝礼眼下只想着利用河湾地的军力物力来夺兄长王位,只怕就连他自己也意识不到:一旦给提利尔家王后的身份地位,给了玫瑰整合河湾地资源的机会,它便将一跃成为维斯特洛真正的无冕之王。”河湾地的富饶,所有人有目共睹,此言并无人反对,但艾德慕徒利顺着这一思路,很快联想到了更严重的问题:“到时候,铁王座上坐着的人姓拜拉席恩,真正掌控七国的却是提利尔……权力中心很快将再容不下其它五家任何一家……我们将被边缘化,这种态势一旦形成,千秋万载,我们的子孙都将臣服提利尔家,受其欺压和统治。”
“哪有那么夸张。”大琼恩冷哼一声:“提利尔家又没有龙,我们过了颈泽重新自立个北境之王,不称臣不纳贡,他们能奈我何?”
“北境倒是有颈泽,谷地也有血门,那河间呢?”卢斯波顿同样冷哼一声:“伊耿将七国统一以来,每到冬季北境都能向南方尤其河间购买粮食,‘过冬人口锐减一半’的惨剧三百年没发生过,人口才达到今日的近二百万。你把颈泽一封锁,这个冬天下来,你猜猜北境能活多少人?”
“行行行,整个北境就你这剥皮匠脑子最清楚!不和你多废话了,我支持史坦尼斯还不成么!史坦尼斯国王万岁!满意了?”
罗柏摆手制止了两位封臣的争论:“各位大人,支不支持史坦尼斯登上铁王座的事,我们事后再商讨,眼下我父亲正在红堡地牢里,无论如何我都得率军前去营救。史坦尼斯已经写信过来,将是否允许詹姆兰尼斯特加入守夜人的选择权交给了我。首席后勤官正好也抵达此地……不管怎么说,我们得尽快做出决定。”
“毫无悬念,如果我们说‘不’,老狮子会在我们大军前去君临的时候发兵继续骚扰河间地,是为‘支持’蓝礼。”艾德慕徒利说道:“而若分兵两线作战,我们没有胜算,必须得以此方式和泰温议和。”
“议和就是怂,怂就是懦夫。”大琼恩吼道,“去他妈的泰温,说什么我也不会容忍弑君者跑到长城去,在我们北境的地盘上过他的小日子!”
……
接下来是持续的争吵,每位贵族都有权发言,罗柏史塔克凭借其父亲的威望和战功让诸侯甘愿追随,却没那威慑力让众人都闭嘴。众人各执一词,铆足全力地喷着唾沫,发表自己的意见……
“各位,请听我一言!”艾格被一群人吵得头晕眼花,甩了甩头,把前一句话加大音量再吼了一遍,才引起众人注意:“现在摆在各位面前的情况其实不复杂,在下只问一句,如果拒绝詹姆兰尼斯特加入守夜人的申请,哪位大人愿意率军去阻拦泰温公爵从金牙城出兵攻击河间地?如果这么做,您又有几成把握能拦住他,让他没法踏入河间地一步,没法伤到一个河间居民?”
“怕牺牲,还打什么仗。”卡史塔克伯爵道。
“您要按这个思路说话,这场商议就不用进行下去了。”艾格不悦地回道:“诸位大人出兵西境,是为什么?是惩治攻击国王的罪犯、阻止兰尼斯特军在河间地烧杀掳掠,是为维护铁王座的尊严,保护盟友领土,而不是为了展示北方人不怕死的勇气!我钦佩几位北境老大人不畏死的勇气,但做事绝不能本末倒置!”
卡史塔克伯爵被这一番有理有据的驳斥弄得哑口无言,沉默了几秒,冷笑起来:“首席后勤官大人,你怎么好像一副很急着要帮弑君者披上黑衣的模样?我想起来了,你好像和兰尼斯特家那个小恶魔关系不错……”
“这和小恶魔或大恶魔都无关!我希望各位与兰尼斯特家议和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是希望多一些北境士兵能活着回到家,然后协助长城去对抗野人和异鬼!”蓝礼手握着守夜人产业的存亡,自己不得不看他脸色……眼下这帮来自北境的家伙算老几,也来抬杠?艾格心知此刻绝不能露出胆怯心虚的表情,灵光一闪,作出勃然大怒状:“在带着后勤部的士兵启程北上前,我亲口谢绝了蓝礼拜拉席恩对我‘脱下黑衣加入其御前会议’的邀请!我放弃在君临安逸舒适的生活急急忙忙回绝境长城那冰天雪地的鬼地方,打算去履行守夜人神圣的誓言,作王国的坚盾、保卫七国尤其北境人的生命安全……怎么反倒有北境的大人自己觉得麾下士兵、领地居民和盟友们的性命不值钱?要这样,各位只管说一声,我这就返回君临去当我的财政或法务大臣去,叫异鬼把你们全抓去吧!”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