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飞过来的时候,若江依奈正失神地倚靠铁丝网站着,昨天和迹部景吾的谈话在脑海里千回百转。
她听到一阵惊叫,回神的刹那,黄色的小球迎面而来,从她的额角擦过,重重地撞在她身后的铁丝网上。
球在身后应声落地,额前的碎发随风扬起,凌乱的脚步声向着她疾驰而来。而自始至终,若江依奈都只是木然地站着。
“啊,若江,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力量!”桃城夸张地点头哈腰向她道歉。
“笨蛋,控球这么差怎么上场比赛!”海堂薰小声嘀咕道。
“怎么样,蝮蛇,想打架吗?!”水火不容的两人又扭成了一团。
“若江,你没事吧?”不二亦快步走到她身边,脸上的笑容被紧张取代。
“没事,没有打到我。”若江依奈立刻熟练地扬起笑容。
“依奈今天怎么总是在一个人发呆喵?”菊丸冷不防从她的身旁冒出来。
若江依奈心虚地往后躲了躲:“没有啊。”
“不对不对,”菊丸攀过来,炯炯目光从她脸上扫过,灵动的大眼睛盯得她直发憷,“你一定有心事,难道说……你在想忍足侑士?!”
“诶?!”若江依奈茫然地一滞,惊讶地发现周围的人异样的神色,莫名觉得好笑,“你在胡说什么啊?”
“别否认啦,昨天你翘了训练,我们都看到你跟忍足一起离开的哦!”桃城没心没肺地说。
观月初食指轻卷额前一缕发丝,玩味地说:“忍足侑士,很危险啊……从国中到高中被他甩过的女生不计其数,连冰帝的校花都未能幸免,我的资料是不会有错的!”
“是啊是啊,依奈,你要小心哦……”菊丸一脸天真的紧张。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绘声绘色地说着些莫须有的东西,若江依奈百口莫辩,那些戏谑的调侃和好心的提醒潮水般向她涌来,本就烦乱的心里翻江倒海,没去了脸上明媚的笑容,一把推开围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少年们,冷淡地说:“别再说了,根本没有的事。”
覆盖了阳光的阴翳最是冷冽。方才情绪高涨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这一刻的若江依奈,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认真和漠然。气压骤降,一股逼人的寒意迅速蔓延。
“喂!你们几个,晨练结束了,赶快去上课吧!”
幸得白石一声召唤来得及时,大家都纷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作鸟兽散。
若江依奈独自蹲在地上将球一个个拾起放回球篮里,起身的时候,清晨刺目的阳光照进眼睛里,一阵晕眩,恍恍惚惚地看到空荡荡的球场门口,歪着头背着手向她盈盈微笑的不二周助。树叶和青草在晨风中翻滚起伏,栗色的碎发白色的衣角轻轻扬起,湛蓝的瞳孔里映着一整片无云的蓝天。
如此美好而干净的画面。
若江依奈揉了揉眼睛,从昨晚开始就乱哄哄的脑海一下子空了下来,就这样思绪空白地向他走去。
“不快点的话,上课会迟到哦。”不二笑得云淡风轻。
然后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并肩安静地走在校道上,穿过成排的杏树樟树樱花树,在照不到阳光的教学楼中庭告别。
若江依奈看着不二清俊的背影融进走廊的阴影里,开口把他叫住。
“怎么了?”不二走回来,嘴角弯着好看的弧度。
“嗯……”若江并不清楚自己想要说什么,于是想了一下,只是淡淡地交代,“昨天我回家晚了,没有准备今天的便当……”
“嗯,我知道了,”他亦想了想,说,“中午在福利社见吧,若江总是帮我带午饭,我也要请一下若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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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春的阳光美好得令人无法抵御,又是对若江来说最简单的英语课,浓浓的睡意席卷而来。
就在若江依奈痛苦地与睡神较量的时候,一个小纸团从她耳际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她的面前。
循着纸团的轨迹,若江扭过头,正对上桃城腼腆却诡异的笑容。她狐疑地打开纸团,男生的字迹歪歪扭扭,而诚意满满:
“若江,对不起哦。”
旁边还画了个难看得几乎无法辨清的小人,若江忍不住牵起嘴角,写上几笔,把纸团递了回去。
“都说了没打到我,不痛啦。”
“我是说关于忍足的事……”
“算了啦,我没不高兴。”
“那么你和忍足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若江忿忿地转头瞪他一眼,他咧着嘴笑得人畜无伤。
“八卦!真你个头,当然是假的!”
这一次,纸团没有再飞到若江依奈的桌上,因为桃城已经成了全班的焦点。
“桃城武!现在在上课,你鬼鬼祟祟地在干什么?!给我到走廊罚站!”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怒目圆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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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受了迹部霸道的托付,若江依奈觉得有些难以面对秋野芳子,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她总是尽可能地想要逃避。
午休到来之时,她刚想悄悄离开教室,却被鸣海杪截住:“依奈,我们艺术体操部星期六要参加地区预选赛咯,你要不要来看?”
开溜不遂的若江依奈不动声色地说:“不行哎,网球部的东京都大赛马上要开始了,最近周末都要训练呢。”
“好讨厌啊,”鸣海蹭着她的手臂娇嗔地说,“人家第一场比赛你们都不来看。”
若江顿了顿,试探地问:“芳子也不去吗?”
秋野芳子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上次被她拉去看网球部的比赛已经翘了一次打工了,这回说什么也不行。”
若江依奈心下一沉。离练习赛不过剩下几日光景,她还未想到任何可行的方法来将这件事圆满解决。
作为朋友,她绝不想看着秋野芳子陷入窘境,虽然她并不清楚迹部到底在谋划些什么。可是同时,她自己的一些不愿公诸于人的过往亦被他掌握着,它像一颗□□,仿佛随时会炸毁她所有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