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映晨坐在马车内,闻言,心悸的掀开车厢旁的帘子,透过窗口看向外面,狭小的窗口让她仅仅只能窥得昶元城的冰山一角。
从城门进去时,赵映晨清晰的看到城墙上斑驳陆离的刀剑刮痕,深色的墙面上透露出浓浓的冰凉与血腥气息,光是看到这,就能感受到数百年前的战乱纷争是多么的恐怖。
放下帘子,赵映晨小脸微白,“余师兄,那时的修真界呢?”
余华微叹,“清轩宗修士主要出身于庆元国,自然要保卫自己的家园,奈何那时妖族实力过于强大,清轩宗弟子难以抵抗,为了宗门延续,只留下了种子弟子,其余人.....多数牺牲了。”
讲到最后一句,余华忍不住潸然泪下。
赵映晨心思细腻,也感触颇深,眼角红了一圈,为这股精神感到震撼。
余师兄一席话下来,让赵映晨对妖族与修真界及凡俗的对立了解的更为清楚,但她也不禁有些疑惑。
“妖族,都是坏的吗?”
“没错。”余华用指腹抹去眼角的泪,斩钉截铁道,“妖就是妖,他们的骨子里就是血腥暴虐,妖与人,势不两立。我们在妖的眼中,只是食物,是猎物!”
“师妹,你一定要记得,以后见到妖,只要能够斩杀,就一定要斩杀,若是让他们逃脱,只会危害更多的百姓!”
赵映晨沉默点头,拳头悄悄捏紧,心底下繁乱的思绪不知从何说起。
虽然昶元城的历史写满了血腥,但进入昶元城内,却是熙熙攘攘,摩肩擦踵,热闹非凡。
赵映晨最多只见过苗波县那样的小县城,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喧嚣,她十分好奇又有些激动的看着外面。
宽阔的官道笔直平整,两边摆着密密麻麻的小摊小贩,穿着普通短衫的老百姓有挑着菜的,有三两人成群结伴嘻嘻笑笑的,赵映晨从这些人的脸上看到了对生活的满足,和对未来的向往。
其他少年也是叽叽喳喳的讨论,看着外面的世界十分激动。
突然,赵映晨感受到马车逐渐停下,她有些疑惑的伸出头往前看。
只见道路东侧有一座阁楼拔地而起,足足有五层,屋檐翘起如飞鸟,每层回廊都是玉砌雕栏,琉璃瓦屋顶,看上去金碧辉煌,气势宏伟。
阁楼门上挂着一块鎏金黑底匾牌,上面刻着“仙宝楼”三个大字,即使是赵映晨见识不多的人都能感受到这字里面蕴含的磅礴气势。
正是这仙宝楼前围着许多人,导致前面的道路拥挤,使马车被迫停下。
余华轻轻咦了一声,“有人在仙宝楼闹事?”
赵映晨睁大了眼使劲看,越过一个个人头,隐约看到门口地上躺着一个人,看上去像是护卫的两人抱胸站在门口。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执法队来啦!”许多人便一哄而散,只留得零零散散几个人。
一排身穿玄色盔甲,武装齐全的队伍来到仙宝楼,赵映晨这才清晰的看到躺在地上那人鼻青脸肿,显然是被揍了一顿。
马车渐渐动起来,赵映晨恨不得把身子钻出窗口,继续看那到底怎样了。
余华好笑的拍了拍赵映晨的肩膀,解释道:“仙宝楼是专门为修士卖各种东西的地方,无论是在修真界还是在凡俗都有。”
“刚才应该是有人在仙宝楼闹事,被护卫赶了出来。那一排着盔甲的队伍则是执法队,隶属于朝廷,专门管理纪律,将破坏法律之人逮捕。据说执法十分严苛,只要进了他们手心,不死也要脱层皮,所以刚才那些人一听到执法队,便都散了。”
赵映晨了然的点点头,问道:“余师兄,我们何时前去清轩宗?”
“这个不急,到了昶元城先歇息休整一日,明日再动身。”
“知道了余师兄。”
一行人在昶元城最大的客栈停下,他们所有人的吃喝住行都由清轩宗承包了,因此不需要少年们出一分钱。
二十几位少年每两人安排一个房,余华对赵映晨照顾些,便给她单独准备了个房。其余人早在赵映晨与余华乘坐一辆马车时,便看出余华对她的偏心,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这几日接连赶路,加上狼妖一事,在精神紧绷下赵映晨并无多少感觉,但这一休息下,她便感受到无边的疲倦。
到底还是十一岁的少年,身心都比较稚嫩,即使她比其他人早熟几分,也依旧需要时间消化。
到了晚饭时间,餐桌上的菜肴虽不算丰盛,但架不住量大,吃了好几日干粮的少年们个个好似饕餮在世,将餐桌上的菜肴干得一干二净。
连带着本没什么胃口的赵映晨也多吃了不少。
夜晚静谧,赵映晨躺在客栈的床上,眼睛却是睁开,睡不着。
背下只有一层单薄的棉絮,远不比家里柔软暖和。好不容易可以好好在床上歇息,赵映晨脑子里却有些乱七八糟,想到在那石碑上隐约看到的赤鸟。
那赤鸟仿佛如影相随,死死刻在她脑中,那股就连爹娘也没给过的亲切感,叫赵映晨有些慌乱。
这几日她一直睡不安稳,每每入眠,脑海里便满是之前狰狞狼妖的模样,那距离她仅有一丝的利爪,她甚至看清了上面的木屑与血丝。
分明眼睛看得清晰,为什么身子却完全动不了,只能无力的等待他人的救援!
这种无力脆弱感叫赵映晨觉得痛恨,以至于梦中场景变换纷杂。
有时是一只稚嫩赤鸟随风飞翔的场景,下一瞬又变成爹娘躺在血泊中,朝她艰难的伸手,“晨....晨儿,快走——”
枕头被泪水濡湿,梦中的赵映晨只能无力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爹娘被迫害,她发出惨烈的嘶喊,却丝毫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