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荷荷最近觉得自己运气不赖。
每每睁开眼,总是能见到她想见到的人。
当然不是那个有事没事就在她眼前晃悠的老不正经。
在家的时候,老不正经一般都早早地去官衙了,她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她可爱的曜儿。
如今在外面,看不见她的曜儿,却看到了她念了数月的玉儿,自然更开心。
她刚刚安顿好红日楼和教中的兄弟们,便差人去请小玉儿来,没想到被阿翼一闹,郭子仪一哄,就睡着了,一睁眼,便看见一身大红石榴裙的小丫头蹲在床边,两手拖着下巴,眼儿弯弯,看着她微笑。
还以为在梦中,她伸手勾了勾小玉儿翘翘的小鼻子,“丫头,怎么瘦了?叔父待你不好么?”
“叔父待我很好……只是娘亲总不来看玉儿,给玉儿做好吃的,玉儿吃不惯别人做的饭食,又想念娘亲,自然就瘦了!”
小玉儿可怜兮兮地眨着眼睛,略带埋怨的娇嗔听起来倒着实让人可怜。小小年纪还没长开,就这般会蛊惑人心,长大了还得了……自然不得了。
不是梦。她耽搁了几个月,终于又见到了她的玉儿。
“娘亲在洛阳开了酒楼,以后玉儿顿顿都有可口的饭食吃!”
王荷荷将小玉儿抱上床,见她身上穿的这件绫罗坊的石榴裙很是满意。
她的小玉儿吃穿用度一定要最好,比公主还金贵地养大,眼光高了,以后即使见了什么王,什么皇,也没什么能吓住她的。
“那玉儿不就日日都能见到娘亲了?”玉儿高兴地贴在她怀中,小手圈着她的背,“玉儿想跟娘亲一起住!”
王荷荷一怔,突然想起那个受了重伤的老不正经居然不见了,连忙问怀中的小女孩:“丫头,刚才是谁带你来的?”
“是莫伯伯!”玉儿仰起脸来,想了想,“哦!我还看见一个长胡子的老爷爷!”
王荷荷噗嗤笑出声,揉着小玉儿的头,“玉儿知道那个老爷爷去哪了吗?”
“不知道。”玉儿摇摇头,“老爷爷说娘亲累了,叫我在一边乖乖地等娘亲醒过来,然后就走了。”
王荷荷向外望了望,轻声问,“老爷爷还和你说什么了吗?”
“没了……”玉儿想了想,皱着秀气的小眉头,望着王荷荷:“娘亲,那个老爷爷就是你的夫君吗?”
王荷荷笑盈盈地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指腹捋平她的眉头,“玉儿为什么这样问?”
“鹦哥说男人和女人躺在一张床上就是夫妻,”玉儿说着说着倏然就红了眼,搂着她的脖子,“娘亲,娘亲有了夫君,会不要玉儿了吗?”
“怎么会呢?娘亲这不是来了吗?”王荷荷拿帕子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哄劝,“玉儿今年已经十三,过两年及笄之后就要准备嫁人了,还这样孩子气,以后会被夫君笑话的哦!”
玉儿水汪汪的眼珠一转,嘟嘴:“我才不要会笑话我的夫君呢!”
“好,好,娘妻一定给玉儿找一个会疼人的夫君!”王荷荷笑着亲了亲小玉儿粉嫩嫩的脸颊。
玉儿眨着眼看了看王荷荷,抓着她的褙子不解道:
“娘亲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嫁一个老爷爷呢?邻里有个长玉儿五岁的小姐姐,前几日就嫁给了一个老爷爷,玉儿听人家说,那叫续弦……小姐姐家里穷,老爷爷给了她家好多银子。玉儿看小姐姐哭得伤心,想用平日里娘亲送给玉儿的钱送给小姐姐,这样小姐姐就不用嫁给老爷爷了,可是小姐姐不肯收,最后还是哭着上了花轿……娘亲,娘亲也因为把银钱都给了玉儿,所以给老爷爷续弦吗?这样的话,玉儿就不要银钱了,也不要新衣裳,娘亲不要哭……”
王荷荷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抱着又软又香的小玉儿亲了亲,“丫头,你哪里看见娘亲哭了?”
小玉儿凑近了些,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认真地一字一句道:“娘亲从来不在玉儿面前哭,但是在眼睛里哭,玉儿能看得出来!”
“你这小丫头……”王荷荷笑着握住脸颊一双柔嫩的小手,望向窗外的落叶的枯柏微微凝眉,久久后才敛回目光,凝视着笑容甜美得小玉儿,伸手轻抚她柔软的鬓发,好多话哽在喉中,望着小女孩天真无邪的脸庞,一个字都讲不出来,踟蹰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丫头,晚膳想吃什么?”
“只要是娘亲做的,玉儿都喜欢!”小玉儿搂着她的脖颈,小脸贴在她胸前蹭了蹭,“娘亲怎地不穿石榴裙了?这几年每次见娘亲,娘亲都是这件白衫碧裙寒烟褙,玉儿还是喜欢娘亲穿石榴裙!”
“……玉儿喜欢和娘亲穿一样的?”
“喜欢!”
“那明日娘亲带玉儿上街,也添一件石榴裙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