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只得等着吧。
这一等就等到了日暮西沉。我们一众吐蕃人饿得唱歌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合在一起越来越响亮。
在我们望眼欲穿后,拓跋思远终于踏着夕阳回来了。
他身上穿着汉人的儒衫,做汉人打扮。他生的本俊美?,这身装扮倒是个汉人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他的几个随从也是做汉人打扮。他们手?上大包小包的拿着许多东西,大概是去?街市了。
在拓跋思远的一众随行人中,我看见了龙月那?小屁孩,还有高娃。怪不得他们一早就没见人了,他们对我这个婚礼也真是不在乎,似乎除了我们吐蕃人之外,也没人在乎了。就不知道小屁孩有没有带他去?看那?个贴着羽毛跳舞的三?浦,话说三?浦少了一只手?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跳。
拓跋思远伸出一根手?指头?冲着我勾了勾,然后继续驰马进了庄子。
我们也随后跟了进去?。
庄子中的瓦房没有怎么布置,但倒也敞亮,里面摆着矮桌。拓跋思远脱了儒衫,把头?发披散下来,在矮桌前席地而坐,他的随从在他身上搭了件红色的袍子。
拓跋思远对我一指,他那?随从将另一件红袍子捧到我面前,然后……然后……,又是扒衣服。我的白色袍子被扒下来,换上了红色的袍子。戎狄崇尚红色,这件袍子应该是拓跋思远的,穿在我身上袖子都长出一大截,袍子下摆都拖到地上。
“穿了我家的衣服,便是我戎狄的人了。”拓跋思远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转头?看了看小屁孩,我这个太?子妃虽然娶的有点稀松,但听拓跋思远话里的意思,也不是全不当回事可以随便送人的吧?
果然,见小屁孩脸上也微微现出凝重?的神色。
只见拓跋思远转向白玛公主,说道:“戎狄和吐蕃都是长生天?的子民,都放牧牛羊为生,都喜欢唱歌和烈酒,其实我们两个民族才?是真正的兄弟,只是近些年戎狄与中原的战事胶着,必须将大片牧场放牧马匹,所以才?不得已?向吐蕃借了些牛羊,这是兄弟之间互通有无而已?。莫要?被阴险狡诈的汉人挑唆了关系。”
拓跋思远又看向东嘎将军:“三?年前雷丰瑜率领百万大军侵入我草原,若非我草原儿女?浴血奋战,如今戎狄只怕早已?沦陷。其实中原的皇帝才?是那?个最野心勃勃的。”他冲着龙月一指:“说说雷丰瑜当年是怎么对付倭国的。”
“雷丰瑜派遣我爹去?倭国,连续许多年送粮送钱,致使倭国的土地抛荒,粮食几乎全赖中原贩运,然后雷丰瑜……”龙月并掌做了个下切的动作:“他切断了粮食的供给?,倭国爆发了空前的大灾荒,几乎举国覆没。”
“嘶嘶……”我听见一片吸气声。
“现在雷丰瑜又施惠于吐蕃,你等需防重?蹈覆辙。”拓跋思远说道。
我转头?看着拓跋思远,暗想:此人好生厉害!去?中原皇帝的皇宫转一圈劫持一个人出来,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显示了其武力?,然后此时两片嘴皮子动了动,又将黑白颠倒,中原成了居心叵测狼子野心的那?个,而戎狄倒成了救世主一般。可偏偏他说的这些,又好像有那?么点似是而非的道理。这从白玛公主和东嘎将军皱起的眉头?就可以看出来,这数月来对吐蕃来使的款待,十数日来与吐蕃兵将的交好,被这区区的几句话,就使得与中原结盟的信心有所动摇了。
“旁的不多说了,婚礼开始吧。”拓跋思远说道。
他的随从为我们面前摆上酒碗,斟满酒。白玛公主作为送嫁一方,给?我们献上哈达。
拓跋思远端起酒碗,冲着我道:“央金。”
“是。”我点头?应道。
“我不好男风,但我会善待你。”
他将酒碗向前一敬,说道:“此与情爱无关,只为吐蕃与我戎狄的情谊。干了这碗酒。”
此人倒也磊落豪气!
一路从逻些走来,我吐蕃的东嘎将军、巴桑大人、噶尔多吉;中原的皇帝雷丰瑜、将军洛子长、滇王凤迦奕、还有风不服;再到眼前的戎狄太?子拓跋思远,这是何等一个英雄辈出的世界呀!
“干了。”我端起酒碗。
酒沾上唇,正要?一口干了它,却听一个声音说道:“弟弟大喜的日子,为兄怎么也要?来恭喜一番讨杯喜酒才?是。”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向门口看了过去?,就见眼前一片耀眼生花。
雷丰瑜身上穿了一件翠绿翠绿颜色的袍子出现在门口,那?件绿袍子袖口和领口上还镶着不知道是什么毛毛,也是绿色的,那?袍子样式看起来有几分?似我们吐蕃的袍服,但那?绿色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染成的,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就像,像一株嫩嫩的猪毛菜。
此猪毛菜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人是滇王凤迦奕。凤迦奕身上的小短裙和露着肚脐的小坎肩也是雷丰瑜那?袍子一样的绿色,只是上面多绣了些紫色的花朵。
这一个,这一个,我放下酒碗,对着手?指头?,“这一个是蒿叶猪毛菜!”
我这不是嫉妒,我真不是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