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天子已经沉默了。
她身上这层血亲关系若能影响到天子她又何须进宫?如今天子既然已经有了态度她进宫又有何用?
她不得不承认儿子想得比她更远儿子比她想象的更成熟。但这种成熟让一个母亲心痛。
白玉瑕继续说道:“龚知良说跟我不论亲疏就是表示无论如何不会站在我们这边。连龚知良都如此满朝文武皆无可恃。再争下去只是自取其辱。至于陛下…他当然会给我一点甜头把我哄着会给父亲、给白家一点荣耀让我们继续撑下去。这是所谓帝王之术但对白家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切实的支持我再怎么挣扎都不可能跳出革蜚的压制。再怎么努力也最多只是延缓失败的时间我现在不可能是革蜚的对手白氏不可能再与革氏并举我只有跳出这里。
此刻整个白氏老宅正陷在丧礼的氛围之中人们哀伤人们哭泣人们匆促地来来往往。但在白氏家主的书房内白家当代最有天赋的人才、白家法理上的下任家主却已经下定了离开的决心。一对着曾经代表无尽荣华的琅娜白氏他只是挥一挥手。
在手上还有相当多筹码的时候不是谁都能够看得清结果更不是谁都有弃掉这一局的勇气。
文娟英看着自己的儿子有许多的话都没有说出来最终只是道:“你准备怎么走?”
白玉瑕道:“先前陪我回越国的那个朋友已经走了。齐国的武安侯因此写了一封信给我请我去南夏散心、切磋道术。这封信隐相和革应该都已经看过。我去了不会再回来。”
“我儿在外面交了好朋友啊。”文娟英帐然道:“看来你离家出走是对的。
白玉瑕慢慢地伏低身体以额贴地:“我不能带母亲走因为革蜚或许并不会放心我。带着您我走不了。
“傻孩子。”文娟英拂了拂书桌上的账簿笑了笑:“为娘也不可能跟你走啊。这里是我的国这里是我的家。娘还要替你父亲守住这份家业等你回来呢。
白玉瑕抬起头来:“我走之后白氏已然无路再无抗争革氏的可能。诸位亲长反而安全。就是日子会紧张一些手头会括据一些。这琅琊城也不会再由白家做主苦了娘亲。
文娟英隔着书桌看着白玉瑕觉得这孩子还是很近又好像已经很远。但孩子长大了始终会有这一天的不是么?
她有些酸涩地道:“白家再不济也是越地名门。家业垮得再厉害娘身上也流着文氏皇族的血。娘在家里少不得锦衣玉食苦什么?苦的是你在外风餐露宿在外面披荆斩棘。朋友再好寄人篱下的滋味也不好受…”
白玉瑕不说这些连夜赶回越国至今他也未流过一滴眼泪只缓声说道:“天子以为他能够掌控革氏肆意拿捏革所以他并不在乎甚至纵容。又或者他老人家有更多筹谋更高层次的思考…但蜚”是天下之凶并不易于。革蜚已经不是以前的革蜚我也不是可以继续天真的白玉瑕。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外间还在唱着安魂的哀歌。
那歌声唱
“三魂走七魄无。世间哪个无亲故?一声哭一声苦。
赤条条来还赤条条去。
今生缘已尽望断山前路。
山不转兮水可转泪眼漏漏为离人唱。
唱那山山也太高。唱那水水也太遥。唱一句此生不见呐!
生者与死者谁更遗憾…
在陈设素雅的书房中文娟英静静地听完了一首越地哀歌那个一直以来让她骄傲也让她牵挂的儿子已经消失了身影。
不多时书房外响起迅速靠近的脚步声管家的声音响起来:“主母大人宫里送来一份丧仪还有对老爷的追封。
文娟英只道:“知道了。”并没有亲自去迎的意思。
过了一阵又有下人来禀:“隐相峰送来一幅字是隐相他老人家的亲笔写的“家宅平安’…“
书房里的文娟英问道:“可有另外说些什么?”下人答道:“什么也没有说。
文娟英沉默片刻仍只道了声:“知道了!"
草木荣枯自然之理。生老病死人之常事。
临淄城里同样有人辞世同样是名门中人同样丧事低调…不鲍家的这桩丧事办得几乎是悄无声息非只低调二字能够形容。好像巴不得所有人都不知道。
当然以鲍氏的家望世子之死再怎么低调该知道的人也绝不会忽略。
鲍家次子鲍仲清死于张临川之祸事。
至于说怎么张临川替命的雷占干已经死掉很久鲍仲清才死。那自然是奸毒的张临川给鲍仲清下了慢性剧毒。
临川给鲍仲清下了慢性剧毒。
武安侯姜望调查青牌捕头林有邪失踪一事天下皆知。人们不知道的是鲍仲清因为和姜望的战友之情、同窗之谊也不辞辛苦地参与其中探查真相。几次亲身前往鹿霜郡勘察诸多疑点。因而被张临川觑见了机会暗下毒手。
真是天妒英才名门之憾。
“也就是说鲍仲清是因我而死为剿灭邪教教主张临川而牺牲?“
武安侯府中回府不久的武安侯半靠在书桌上一只手貌似不经意地盖着眼角撑住那张已经入选临淄美男榜的脸…
真是肤浅!
他姜望不过是年轻一点、修为强了点、爵位高了点、名气大了点。
仅以容颜论哪里算得上美男!?
居然还只排在李正书、重玄遵、姜无邪、计昭南之后成了临淄美男前五的存在。
临淄这帮子大姑娘小媳妇太肤浅了!
姜无邪仗着皇子身份上榜且不去说他。
计昭南不过插标卖首重玄遵尤其摇首弄姿。尤其还有李正书那都多大年纪了!还给排到第一?玉郎君都快成玉爷爷了老不老哇。
齐国女子的审美真心有待商榷!
重玄胜对新鲜出炉的劳什子美男榜十分不忿对世人还未能欣赏肥美而遗憾非常因而语气也很难好得起来:“是啊鲍仲清这般待你爱你至深甚至为你而死。他的丧礼你若是不去参与你姜青羊必然要落个不仁不义的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