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苓却有种他裂开脸皮在笑的错觉。
有了“未婚夫”的护送,苏苓回到家不仅没挨棍子,反而得了父母的大笑脸。一家人其乐融融,提议定下良辰吉日。
张弦月以府宅未完为由拒绝。
苏父赞同,眼下太匆忙,总不能得了功名后还住在孙家。苏母却不这么想,女婿平步青云,将来还不知有多少人送来娇妻美妾,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既不温柔又不体贴,岂不是迟则生变?
张弦月又表示近期事务繁忙,三五不时需入宫伴驾,必然不能常来,还望准岳父岳母见谅。
苏母就更着急了,眼神和手势都在不停暗示苏苓:还不快想办法牢牢抓住你男人的心?
张弦月走了之后,苏母上了心,耳提面命的逼她学礼仪,做女红,天天给张弦月写“情书”。
苏苓被苏母折磨之时,还不忘正事,正而八经的写了一页计划书,全名叫做:改造渣男杜绝出轨之上帝拯救计划。
总共就两条宗旨。
以维系大堂哥婚姻的健康和睦为第一要务,死守严防张弦月接近大表嫂,严防死守张弦月在外招蜂引蝶、拈花惹草。
幻想出来的成就感让苏苓觉得自己的忍辱负重是值得的,于是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隔壁院子,苏菁菁正跟孙莹莹吐槽:“不就是要嫁人了吗,成天不知道有多得意,笑的跟那下流之人似的!”
孙莹莹:“告诉她别做梦了,我爹可是说了,既然我看不上季决,索性就让张弦月娶了我,她苏苓就算要来做个妾室,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真的?”苏菁菁心头百转千回,内心却在唾骂她:怕是季家看不上你孙家,还在这里装!
孙莹莹哼了一声,给了她一个骄傲的眼神。
张弦月半月后又来,带着苏苓回孙府。
苏父一听,面上不知为何一抹担忧:“是该去……不管如何,他们都是你的养父母。此礼要是废了,怕是于你仕途有碍。”
张弦月倒是不在乎仕途不仕途……只是……
“本来我也无甚长物可去取的,只是苏苓写了不少情书都送去了孙府。”
苏苓一听,一口茶水差点喷出去。
两人在路上备了些飨食香烛纸钱,一路向着城外去了。
苏苓正奇孙家墓地如此荒凉,看到了墓碑那一刻立马明了,这是张弦月父母合葬安息之地。
原来是来这里啊……
张弦月:“本不该瞒着你的,只是他们身份特殊,我怕岳父岳母不喜,才撒了谎。”
苏苓点点头,因着四周的光秃秃昏惨惨的境地,心情也跟着肃穆沉重起来。一块简陋的竖起来的墓碑,说是合葬,四下黄土滚滚,更像是孤坟。
“这棺椁里只有我的母亲。”
苏苓眼神询问张弦月。
“我的父亲早在十年前就失踪了。”张弦月点燃蜡烛,奉上飨食,才接着说道,“他失踪两年后,便有叛国通敌的事传出,没一年,我的母亲也不堪压力自杀了。一个不知所踪,一个身死。张家府宅早就被打砸的底朝天,刑部没有关键有力的证据定罪,便一直拖着。直到两年前,郭家叛国通敌,斩的斩,流放的流放,又将张家的旧事翻出。不过张家只剩下一个少不更事的我,所以除了名声有碍,也无甚可牵连的。你上次在春风阁遇到的玉媚姑娘,就是郭家遗女。”
张弦月将香递给苏苓:“我不想瞒你什么,若你真的想做张家媳妇,还是清楚的好。毕竟天天被人戳脊梁骨骂卖国贼,也不是新鲜好玩的事情。”
苏苓一愣,倒不是因为接受不了。只是想到张弦月之前直男癌一般的表现,没想到他会毫无隐瞒的和盘托出。
张弦月:“怎么了?”
苏苓:“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你怎得如此坦白?”
张弦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只要你想知道的,只要我知道的,我必不会瞒你。”
是这样吗?苏苓不禁困惑了。原来的张弦月是这样的吗,那么那一世夫妻,他们为何会隔阂到尽是猜疑,防备,甚至愤恨的地步?
原本张弦月,身世也是如此吗?
苏苓根本不知道,甚至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连自己也说不上原因,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着上了香,磕了头,看张弦月半跪的身影,挺直的背,将一张张纸钱用香烛点燃。
“娘,这是您未来的儿媳。我想要是您还健在,也是盼望这一天的吧……”
苏苓走的时候,又回头望了这一眼黄土孤坟,八年都没有长出植被的贫瘠之地。
也许这一次,命运可以不同。
于是下定了决心。
苏苓望着那墓碑的字,像对谁做出承诺似的:这一世,她一定会好好保护张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