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路的昏沉并未持续很久,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被尹北深带走了。
公主抱，一个尴尬到窒息的姿势。
尹北深的手是冰凉的,隔着衬衫依旧带着凉意,甚至，秦路还能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
他的意识像是朦朦胧胧间突然找到了出口，脑海中关于盛珏不清晰的画面又重新清晰起来。
而尹北深……
秦路心中酸涩，闭眸装作继续昏迷的样子，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尹北深的感情，那种不惜欺骗自己也有占有他的感情。
可怕,却又可怜。
“废物，妇人之仁!”
秦路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与之前被尹北深控制情感的声音不同，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他自己的声音!
“害怕了？废物。”那声音冷笑,“要是我，现在就杀了这男人,他想要控制你,你还不明白吗？”
“法治社会，杀人犯法。”秦路试着与那声音对话,心下一阵嘀咕，该不会是被老三搞到精神分裂吧……？
“哼，废物。”那声音说完便没了动静。
秦路：“……”
这人词汇量好匮乏,只会骂这一个词。
但是这说话风格让他心中对这声音的真实主人隐隐有了个猜想,即使十分离谱，但穿书又穿回来的离谱事儿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师父。”尹北深停了下来，低头,“你醒了是吗？我看到你的眼睛动了。”
被抓包的秦路：“……”
动动眼珠都能被发现，三徒弟这小姑娘般细腻的心思到底像谁？
“咳咳，刚醒。”秦路睁开眼睛，有些尴尬，“放我下来吧。”
“不想放。”尹北深在撒娇，只是这声音中多了一些不易察觉的祈求。
放在平常，秦路不会多想，但回忆起被控制情感那段时间，尹北深都教给了他些什么，秦路的脸羞耻得烫了起来，强硬道：“放我下来，尹北深。”
尹北深叹了口气，轻轻把秦路放在地上，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秦路脸上，专注压过了眼底的绝望，他还是失败了，失败得如此彻底。
师父会如何惩罚他呢？他这也算另一种欺师灭祖之罪吧……更何况，现在的自己废尽了灵力，变成了普通人，连最底层的花妖都不如。
弱者的下场，他最清楚不过了。
“师父，”尹北深声音沙哑低沉，微微勾起唇角，“对不起，我以后，可能给不了你什么了，现在的我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即使在这种时候，尹北深面上也依然从容有风度，只是那双眼睛肉眼可见地暗淡了许多。
你普通个毛线啊？!你站在这里闪闪发光好吗!
“你……”秦路顿时语塞，心中五味杂谈，他到底有什么值得尹北深这样的呢？他不过是个事业上不求上进的社交残废罢了。
但老三干的傻事真是傻到离谱。秦路心中又恼又气，刻意忽视了尹北深，侧过头环顾了一下四周。
他们现在在的地方是酒店一楼通往酒店门口大厅侧面的小长廊，长廊旁边是电梯，隐隐能看到前台，再走几步，他就能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了。
逃离这里。
这是秦路的第一反应，这二十多年来，他总是在逃避，可耻却有效。
然而秦路还没溜出走廊，便听到了隔壁电梯间门口一阵杂乱的哄笑声。
“对了，我们不留一个在这等尹先生吗？他不是去找秦路了？”
“不用等了吧，别打扰人家小两口。”
“秦路什么运气攀上这根高枝儿，尹北深简直是完美情人啊。”
“哼，就是，还甩我们脸子看，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上学时候他就很奇怪了，对了，方闲，你不是说秦路是演员吗？可我根本没在网上搜到他什么消息啊，他演过什么？”
方闲声音很小：“你们说话小声点，别被他们听……”
“哎哟，大班长，知道你善良，我们这不也没说什么吗？关心一下老同学而已。”
“对啊，其实我根本想不起来秦路是谁了，他肯定不是什么正经演员，但是尹北深我知道啊，这尊大佛先巴着准没错。”
“就是，我们这是给尹北深面子……”
“哈哈哈哈你们说话好残忍，不过我喜欢，哥几个去别的地方玩玩不？”
“走——”
一行人说话声音渐行渐远，秦路终究是没出现在他们面前。
从在学校时，他就开始逃避了，直到今天。
“师父……”尹北深上前了一步，伸出手想揽住秦路的肩，却止住了动作。
他现在是罪人，没有资格碰师父。他和秦路之间那根强行被他连上的线已经断了，秦路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我先走了，我自己可以回家。”秦路背对着尹北深，低声道。
好狼狈，被徒弟看到了这场面。此时秦路很感谢尹北深刚刚没冲动地拉着他走出去，不然自己该多难堪啊。
“懦夫!”走了两步，那声音又开口了。
秦路惊奇：……咦，你还会骂别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