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坐地十二尺,设两层。
按照阮玉的想法,不是齐刷刷的两层。一楼比较保守,二楼则有收有突,看去很不规则,但绝对有艺术感,而且设有雅间,满足不同人的心理需要。
想必将来到此观戏的人非富即贵,所以更伤不得一丝毫毛,于是要求更加严格。
可以说,目前整个度假村的修建,这里是重中之重。
阮玉每天都要来转上几圈,即便不懂,也装作懂的样子,过后揪住唐老三猛问,倒也受益颇多。
此刻,她看着众人扛木头的扛木头,钉钉子的钉钉子,个个忙得热火朝天,不知唐老三叫她来做什么。
唐老三搓了搓手,仿佛下狠心般朝前一指。
阮玉看到暴土扬长中人来人往,依旧不明所以,然而她很快眸底一缩,盯住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个子很高,身形矫健,当是有一把子好力气,但很显然不是干活的料子,扛着根木头,速度比别人慢上许多,还有些歪斜,木头时不时的就要往地上掉。有人给他搭把手,他还不干,就那么倔强的往前运着。
唐老三叹气:“当时招工,也不知怎么就把人裹进来了,我竟然没认出来。啥活都抢着干,还干不明白。先是砌人工湖的边,结果也不知他怎么那么怕水,一见了就哆嗦,然后人就掉水里了,还得找人救他。让他走,他死活不干。李头见他个子够高,身体够壮,就把他调这来了,至少离水远呐。可是你看,你看看……”
但凡活干得明白又有点领导气质的大多看不上那些笨手笨脚的,但是碍于阮玉的面子,也不好说什么。
“其实他也算卖力。唉,富家公子,锦衣玉食的,哪受过这份罪?平时招个猫逗个狗溜溜鸟还成,这力气活……”摇头:“姑娘,我也不是说他不好,其实这一身娇贵,能干到这种程度,能坚持这么多天,已经不容易了,还尽挑大个的扛。说实话,换成我,怕是还不如他。可这根本就不是他能干的,这万一手一滑,砸了,伤了……不好说啊。”
唐老三对金玦焱的感情跟别人一样,是矛盾的。
一面气金家不讲情义,一面又不知阮玉的心思。
只需动动脑子,便会明白,像金玦焱这样的富家子,还是金家唯一的嫡子,能跑到这卖苦力为的是什么?
所以他一会嘲讽金玦焱中看不中用,一会又把话头往回拉,一会再说几句风凉话,虚虚实实的,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个什么意思了。
阮玉好像什么也没听见,只盯着那个人影,忽然冲进去,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又站住。
金玦焱如有所感的回了头,待见了是她,虽然吃了一惊,但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而是更挺了腰,以非常英伟的气势将磨盘粗的木头扛到地方,往一堆木料上一放,还炫耀的用手拍了拍:“怎么样?都我是运过来的。”
他特意把自己扛来的木头堆在一处,每天看着这座小山的增长,只觉自己离着希望又近了一步。
阮玉只是看着他,看得他都有些心虚了:“呃,我知道我还有待加强,不过你得给我……”
阮玉突然抓住他的手,往外便拖。
甫一触手,心底就像他的掌心一般瞬间皴裂。
金玦焱是习武之人,掌心指腹总是有一层薄薄的毽子,摸起来虽粗糙,但很舒服,还透着一股子温暖。可是现在,竟好像老树皮一样,还藏着不少毛刺,扎得她的手都跟着冒血珠。
金玦焱不自在的要抽回手:“其实我也没想到这么费劲,原先还以为……如今方知隔行如隔山,不过李头说,我比刚来的时候强多了。嘿嘿……”
“闭嘴!”阮玉低喝。
金玦焱听话的闭紧嘴,然后见众人都回头回脑的瞅,心里有些不好意思,然而更多的是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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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坐在凳子上,给他挑手上的刺。
金玦焱东张西望:“这就是你住的房间?挺不错,还有木头的香味,真好闻!”
阮玉只觉这话特天真,就连他这个人都异常天真。
只是她就是恨不起来,本想骂他两句,可是一看他面目全非的手,什么都咽下了。
他的手本来就有伤,如今新伤复旧伤,还扎满了刺,可是这个家伙就像没事人似的,任由她折腾,是想打动她吗?
其实打动女孩子的方法有许多,偏偏他这么笨,一直都这么笨!
不,这应该是计,她在教他的追香三十六计中讲过的。
不管怎么样,她必须坚信,这一定是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