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笑道:“我的军队与你的太学生军那种职业军人不一样,我所率领的这支雷霆军是散而为农,聚而成军的。”
天行毅笑了笑,道:“原来是农民军。”
白袍道:“看不起农民军么?”
天行毅微微一笑道:“没有啊,不论什么军队,只要将帅教导得法,都是强大的力量,大随第一代天子得天下靠的还不是农民军?农民军很能打的。多少著名将帅出身农民。我只是奇怪,你这支军队是隶属南陈的官军呢?还是?”
白袍道:“这是老子的私人团练军,官军算什么?凭什么我的雷霆军要隶属于他?”
天行毅愕然:“你们南陈的兵制,居然允许私人拥有军队?这在我们西蜀是绝对不允许的。”他原以为白袍的雷霆军是属于南陈的官方统辖的一支军队。而白袍是这支部队的官长。却没料到这支军队乃是私人部队。
白袍笑了笑:“我们南陈也是不允许私人建军的,但是我的这支雷霆军乃是朝廷特许,平时不奉朝廷征调,因为我建军的目的便是保护顾盼儿。”他说着不由得笑了起来,天行毅怔住了,他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爱的表达方式是建立一支军队来保护自己的佳人。
天行毅道:“养一支军队可是要花不少钱,部队的粮饷辎重,吃喝拉撒,训导打仗、出生入死。”
白袍大笑:“我家有钱。”
天行毅的心头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这一句话便能解释所有问题,也是天下间无数麻烦的解决之道。白袍笑道:“南陈国内多处近海,煮盐业十分发达,我爹差不多垄断了整个南陈的盐业,利税十分之三归国库、十分之二扩大再生产以及雇工、各种损耗,其余的十分之五便入我家。”
天行毅:“你爹牛掰啊,这么好的差事儿你爹都能捞到。”
白袍:“那是自然,南陈国主是我娘结拜姊妹。”
天行毅:“原来是有个好娘,难怪你这个散骑常侍不用经常入宫点卯,话说南陈连建军这种大事都能权归私人,连煮盐这么暴利的行业都能落入权贵之家,这种国家我怎么觉得距离灭亡
也不远了,尤其是如今大随还对南陈虎视眈眈,两国不过一江之隔而已。”
白袍大笑:“你这话说的,我爹是大善人好不好,我的雷霆军也偶尔参与为国征战好不好?而且不花朝廷的饷银,这般好的军队你放眼中土世界,哪儿找去?煮盐这种事儿,私人垄断便一定比国家垄断差么?我倒是觉得掌握在善人手里,对谁都好。”
两人说话之间,便已经到了白袍家中,这时天已经是基本就快亮了,但两人都是习武之人,并不觉得如何疲倦。匆匆水洗之后,便到校场来观看白袍练兵。
校场中间是个点将台,白袍这时候一改笑嘻嘻的神色,脸色极其严肃毅然,缓缓走向点将台上,点将台的角边上有一跟旗杆,旗杆粗如儿臂,在白袍的缓缓拽动下,一面黑色闪电旗此时正冉冉升起,迎风飘扬。
天行毅跟着白袍登上了点将台。
白袍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法螺,他举起法螺,扬起头来,吹响,呜呜呜呜——的声音立刻响彻整个白家庄。
不一时,便听得惊天动地的马蹄之声,赫赫然仿佛能踏破大地,这是很多马同时敲响着大地,而且是有规律有节奏的敲响大地,天行毅已经从马蹄声中听出来自四面八方,而且从马蹄声中听出这是一支有纪律,协同性较好的部队,他的心开始有了些期待。
不一会儿,乌云一般的铁蹄便聚集在了校场之中。
天行毅估算一下,大约有三千余骑,清一色的黑色骏马,重装骑兵。人人手提雪亮的狼牙棒。黑铠黑甲,旗帜尚黑。
天行毅微微颔首,这支农民军比自己想象的要威武严整太多,队伍列的是方形大阵,天行毅点算了一下,一队铁骑约五十人,共是七十五队,总数三千七百五十人,倒是符合古兵法所谓一军的人数。
将士们的主要兵器显然都是狼牙棒,但是明显队中还有骑射队伍,其中弩手,弓手,刀手一应俱全。白袍不说话,三千匹马,三千将士鸦雀无声,校场上安静地仿佛一根针掉下地都能听见,这些马都没有衔枚,却被控制的如同人一般,没有一匹马发出一丝声响。
白袍脸上有了些笑容,转过头对天行毅道:“如何,你这天下第一太学生军出来的人,来点评点评。”
天行毅笑了笑,道:“点训不错,军纪也不错,看的古来你是按照古法行军的。只是不知道这支军队打起仗来如何?有过实战么?”
白袍笑了笑,道:“能否把六和塔内那三个道士约来,打上一场如何?”
天行毅不由得愕然,几乎瞪大了眼睛:“你的雷霆军能挡住这三位灵山中人的功力?”
白袍:“我当然是破解不了他们的隐身术,没法将顾真真救出来,我也没有他们瞬间千里的厉害,但是天行兄,你藏身在我这雷霆军里,他们就算此刻改变主意,准备再将你擒到六和塔去,也没那般容易。”
天行毅心中兀自不信,那三人何等修为,天行毅出道至今以来,也见过无数厉害角色,像卫帝、门雪、李澹以及那个能召唤神龙之人,但在他看来,这些人的能力都还不及六和塔中的这三名灵山来者。
他几乎想不到世上还有什么地方能阻挡得住这三人。
但白袍显然很有把握。
白袍此刻已经舞动他手中的小黑旗,但见校场上的黑甲雷霆军如潮水一般变化队形,数千人刹那间彼此交错,阵型时方时圆,变化万方。
天行毅不由得鼓掌大喝一声:“端的好阵法,好将士。”
白袍做了个请的姿势。相约天行毅向军阵之中走去。
斯须变化的方圆大阵如同大海被金箍棒砸出一条金光大道一般,波开浪裂,自然而然地让出了一条路,供白袍与天行毅入阵,白袍所过之处,马上骑士尽皆跃下马来,右手抚胸,单膝下跪,那条路的两侧皆是跪下膜拜的将士,连战马也全部驯服地低着头。
所有将士对白袍的神情都变成了臣服,仿佛都在忽然间丧失了意志,所有人都像看尊敬着上帝一般的对白袍顶礼膜拜,天行毅一刹那呆住了,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白袍在雷霆军中这等威仪,仿佛君临天下的皇帝。天行毅一生见过那么多的大人物,可是没有一个大人物如此刻受到军人膜拜的白袍一般,他刹那之间就像换了一个人。
他这一刻,仿佛古名将附体,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魅力无穷。
他开始相信白袍治军确实非同寻常,开始相信这支军队能干出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天行毅道:“你不同了。”
白袍:“为何这么说,我还是我。”
天行毅道:“你在军中这等神采威严,和你平时大不相同。”
白袍:“平时是平时,可是现在是在军中嘛,军容自然与寻常容止不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