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又传来另一人的声音,承元帝想着应是照料云初之人的。
“我方才好像听着外头有声响,不知是否有人过来了。”
氤氲着热气的屋子里,二人皆除去衣装,洗去这几日的疲倦。
玉竹笑了笑,将水泼到云初脸上。
“姐姐想多了,这御清苑岂是旁人想进来就进来的,况且现在夜已深,大家都熄灯歇息了,谁会专门跑到这儿来。”
许是因着玉竹说的话有理,承元帝只听云初轻声应和了一句,而后便听着里头水声响起,应和着云初带着些稚气的“让你泼我”之类的话,便知晓二人这是在沐浴呢。
轻挑了下眉,原来对待亲近之人的云初竟是这样小孩模样。
“姐姐,还是你有办法,居然想到用外头缸里的水。这几日雨水多,积累着也够沐浴一番。”
宫里的奴才是没有沐浴的机会的,顶多是每三日可擦洗一下,其他日子里也是擦拭对付着。
水汽蒙了眼睛,云初抬手拭了下,而后想到什么,无奈笑了下:
“这要是被旁人知道了定是要被罚的,不过所幸今日下灯早,待会完了便收拾好吧,也只有这一次寄回了,下次沐浴可能就是出宫之后了。”
承元帝听这话心中疑惑了下,但更多的是听着云初说出宫之事的不适。
“为何?”
“过两日我的伤便大好了,难不成还日日赖在这?定是要去找韩嬷嬷重新安排差事的,宫中也是不养闲人的。”
承元帝动了动嘴,嗓子忽然堵的很,他那日确实没有考虑那么多,只将她扔在这,却忘了她一个宫女,身份尴尬,伤好了便不能呆在这了。
水珠顺着红润的面颊流下,玉竹抬手为云初理了下湿透了的头发,垂眸,而后问到:
“姐姐,你有没有想过当皇上的嫔妃。”
屋外的承元帝听此问面上不显,但皱了皱眉嫌这已是很寂静的夜晚有些吵闹。
“若说不想是假的,皇上他...,但我现下也知道了,有些东西还是不能肖想的,还是安分的在宫中做自己的事,待到出宫就可回家承欢膝下了。”
听此,承元帝的手不知觉握紧,喉中好似有千斤重的东西压着。
“也是,姐姐,说句不敬的,你没当嫔妃也是皇上的损失,我姐姐美貌如斯,待出了宫定是求娶的人要踏破门槛的,届时我便来替你看着,必要找一个相貌英俊,家中尚可,对姐姐好的夫家。”
屋内又响起了泼水的声响,屋外的承元帝却是怒火一点一点积着。
“你这丫头,既是不敬的话那便不要说,还有,我们还有几年方能离宫,你就想着离宫后的事情了,什么夫家,女孩子家家的也不害臊。”
“人无完人,皆有七情六欲,为何不能说,若是为着这些那些便掩着自己的心意,那多没意趣,在宫中当奴才已是苦矣,离宫之后就应当对自己好些,我还想着我俩嫁入一家,你嫁个郎君,我嫁个武夫,最好是兄弟,再生上一两个子女,夫君不纳妾,孩儿皆孝顺,此生便足矣。”
殿外一点点风吹的声响都无比清晰,李茂看着脸色愈发不好的皇上,心中好奇里头到底在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惹的皇上如此生气,只可惜他不似皇上有功夫在身上,只得祈求屋内二人莫要再说惹皇上不高兴的话了,否则遭殃的可是他。
“你这丫头,愈发肆意了,什么嫁不嫁的,到时候都成老姑娘了,我只求能在父母面前尽孝即可,其他的便随天意。若是有我看得上又看得上我的,便一起过了,若是没有,便一人过活也不会太差。”
承元帝自然能听出云初话中似是怅惘的意味,到底他还是让这个小姑娘伤心了。
“胡说什么呢,姐姐这模样,这身段,便是老姑娘也有求娶,若是没有,那便我娶!”
玉竹的话让云初啼笑皆非。
“你又不是男子,我如何嫁你。”
随着腰间的软肉被玉竹刻意挠了下,云初便一刻也受不住的开始求饶。
“嫁不嫁?嫁不嫁?”
承元帝就只听着云初细细喘着,而后用似笑似泣的声音应着“嫁、嫁、我嫁还不成、别闹了,你知道,我...我最怕这个了。”
秋日的深夜忽然变得有些灼人,耳畔仿佛还是那细细的喘息,与如泣如笑的声音,承元帝抬手抵着鼻翼,而后便在李茂惊诧的眼中转身离去了。
奇怪,皇上明明方才还生气呢,现下怎么红了脸,这天儿也不热啊,皇上还走的那么快,气喘吁吁地跟着承元帝的李茂如斯想着,却还是只能小跑着追上年轻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