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恒来了,”袁萍站起身,走到陆玉恒面前拍拍袁欣的背,“临时把你叫来,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陆玉恒微笑道,“不过我?好久没碰琴了,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只是个小演出,不过这孩子爸爸会来看,”袁萍拍了拍陆玉恒的肩膀,“拜托你了。”
背上小提琴盒,袁欣牵起陆玉恒的手,高兴地说:“哥哥,我?们去排练吧!”
“好。”
周婓也跟着二人来到了一楼。
陆玉恒翻看了两分钟琴谱,对袁欣点了点头。
袁欣调整好站姿,钢琴声如约而至。
穿着白色抹胸纱裙的袁欣,今天的妆比上次明显,亮晶晶的眼角随着眼睛眨动,一闪一闪的,拉起小提琴的样子,头发跟广告片里似的晃来晃去。
周婓视线盯着钢琴前的陆玉恒,那个不好的梦再次浮现眼前。
钢琴声越绚烂美好,他的心?越慌乱。
半个小时后,陆玉恒走下舞台,问盯着他愁眉不展的周婓:“你要?是不喜欢听就回家呗!”
周婓:“谁说不喜欢了,你弹的曲子叫什么??”
“克罗地亚狂想曲。”陆玉恒回头对喊他的袁欣点点头,转头对周婓说,“演出快开始了,你要?不走就按票的位置坐,等?演出结束我?就去找你。”
说完陆玉恒就走进了后台。
陆陆续续已经有人走近音乐厅,周婓按照票找到位置,新奇地打量周围陆陆续续走进来的人。
年轻的不多,大多数都是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或者一家三口。
音乐会的门票打开就是音乐会的曲目表。
袁欣的曲目是倒数第二个,门票上写的演奏者是袁欣和闫桀。
周婓挑眉。
那孙子叫闫桀……
“不好意思。”
正在心里咒骂那个小人没事闲的参加篮球比赛也不会牵连陆玉恒来顶包,身边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周婓一回头,正看到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
女人身边站着一位戴着墨镜的年轻男人。
看起来,也就不到二十岁。
驼色长风衣,白色棉衬衫,从头到脚虽然看不出穿的什?么?牌子,发型跟韩剧男主人公似的,十分精神,后背还背个黑色皮质的葫芦形的盒子。
这个大小形状跟袁欣刚才背的一样。
背着小提琴来听音乐会?
“我?们是里面的座位。”女人见周婓发呆,轻声说。
这椅子跟电影院一样,就算有人坐着也能挤挤走过去。
怎么跟陆玉恒似的这么?多事。
周婓站起身。
“谢谢。”女人说完,转身去扶身后的少年。
“不用谢。”周婓说。
少年拿着个细长的铁棍棍在地上点着点着,走到他面前突然站住,缓缓转过头。
周婓突然睁大眼。
原来墨镜不是耍帅……这兄弟是真瞎啊!
“您、您请!”
关爱残障人士人人有责。周婓跟迎宾似的还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陈泽勾起嘴角,向前走了两步。
“小泽,这里。”
“谢谢张妈。”陈泽摸索着坐下,点了点头。
张妈点点头,“那我等?会儿来接您。”
“好。”陈泽收起导盲杖,摘下琴放在地上,缓缓转头。
只隔了一个空位,一直盯着他看的周婓突然看到墨镜上映出的自己,仓惶偏过头,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小子看不见自己,重新又转过头打量眼前人。
“你是周婓吧?”陈泽笑问。
“你怎么知道?”周婓挑了挑眉。
陈泽微微一笑,“我?们通过电话,我?是小恒的……”
周婓:“学长?”
陈泽点点头。
“卧槽,你这也看不见,怎么认出来的?”
“你的声音很好认。”陈泽微微歪头没有听到陆玉恒的声音,“小恒呢?”
“他学妹临时拉他去伴奏了。”周婓不太高兴地给陈泽解释。
陈泽摸了摸琴盒,“他还和以前一样,别人麻烦他什?么?,也不知道拒绝。”
“可不是么!”
周婓苦笑一声,再次打量陈泽……
这位学长说话低沉温柔,虽然戴着墨镜也看不清楚眉眼,但感觉整个人的气质给人很舒服,要?是不说,还以为是小少爷失散多年的亲哥呢!
“最近他还失眠吗?”陈泽问。
周婓换到陈泽身边的座位,“现在每天晚上非得让我陪他,说只要我?陪着他,他就睡得可好了!”
“是吗?”陈泽笑着说,“你们住在一起,没闹矛盾吧?”
“别提了,小少爷可难伺候了,这不吃那不吃,每天菜又不能重样,从早到晚就他有理,说他事儿多还不高兴,床单被套一周必须换一次,不洗澡不让上床,不刷牙不让亲……”周婓舔舔唇,“开玩笑。”
陈泽微微低头不说话,俊秀的脸庞没有丝毫笑容。
嘚瑟一会儿以后,周婓胳膊碰了碰陈泽手臂:“哎,你知道他还有个妹不?”
“娇娇?”陈泽微微颔首,“教她的小提琴老师也是我的一位恩师,算来也是我师妹。”
“那她怎么没的?”周婓凑近问。
陈泽:“当时我也在国外,后来听小恒说,跟她的哮喘有关。”
这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周婓郁闷地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陈泽抓住他的手推到一旁,“这两年我?没在小恒身边,不过一直也没断过联系。他虽然不歧视同性恋,但也绝不会接受,他现在住在你家,你如果有别的想法会让他很不适。”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我啊?”周婓有点生气。
“他喜欢你,否则不会住在你家,这不代表他会接受你。”陈泽缓缓转头看他,“你如果真的在乎他,就不要?逼他。”
“你放屁!”周婓咬牙。嗓门稍微大一点,周围的人都转头看他,不由压低了声音,“我?逼他什?么?了!?”
“你住在你家,他应该已经纠结过无数次了。”
周围突然跟电影开场一般黑了下来。
周婓:“哎——”
陈泽伸出食指在搭在唇上。
见鬼了。这哥们怎么知道熄灯了?
周婓挑挑眉。
对古典音乐一窍不通,周婓只听了个热闹,很快就无聊地刷起手机,偶尔打量身边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周婓感觉这个陈泽对陆玉恒了解太多了些,比袁欣威胁还大。
瞪了陈泽大半天,直到陆玉恒走上台,周婓才将注意力落在舞台上,跟着全场一起鼓掌。
穿着白色礼服的袁欣一手挽着陆玉恒,一手拿着小提琴笑吟吟地走上台。
陆玉恒从哪倒腾一套墨蓝色的西服?
这腿趁得真长,这腰,这臀……周婓舔了舔唇,转头看了眼陈泽。
虽然不太厚道。
还有点庆幸他瞎了。
周婓的视线回到舞台。
陆玉恒坐在黑色的三角钢琴前调整了一下座椅,转头对袁欣笑了一下。
钢琴声如水似的从陆玉恒指尖流出,时而轻缓时而激荡,不过无论如何,都一直有种?一往无前的冲劲儿,不可阻挡。
音乐很快就结束了。周婓巴掌都拍酸了,想跟陈泽炫耀,一扭头却看到陈泽脸颊亮闪闪的一行泪。
周婓张了张嘴。
这怎么还听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