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开始，每周日陆玉恒都会带一盒巧克力，买一束花去医院看顾敏。
陪顾敏聊天散步，等她睡着了，去找顾敏的主治医生了解情况。
医生说她最近情绪很稳定，只要按时吃药就好。
陆玉恒看了一眼顾敏长长的用药单子，点了点头，道过谢，转身离开了医院。
医生不建议他经常来医院。虽然他留长头发，在顾敏面前扮演陆月娇能让顾敏暂时稳定。
但假的终归是假的。
陆月娇已经死了。
他越常出现在顾敏面前，顾敏越是不能分清幻想和现实。
最多一周一次的探病机会，陆玉恒很珍惜。虽然他无数次想剪短头发，告诉顾敏他是恒恒，不是娇娇，但他还是无数次放弃。
他害怕看到顾敏发作时歇斯底里的模样。
周家离医院打车半个多小时。陆玉恒交了打车费后算了下自己还剩的钱，有点后悔自己上周把家教给辞了。
不过那天他心太乱，实在没有面对第二天的勇气。
“到了。”
“谢谢。”陆玉恒交了打车费，下了车。他站在小区门口，习惯性地抬手看时间，才意识到自己早上换了妹妹的手镯，表放在家了。
陆玉恒打开手机。十二点半。早上他醒来喝口水就出门了。
难怪有点饿了。
陆玉恒转身准备去吃个午饭，刚走两步发现被挡住了去路。他抬起头看到挡在自己眼前的周婓一瞬瞳孔放大。
昨天晚上的记忆扑面而来，陆玉恒慌张地移开，但擦肩而过不过一步，便走不动了。
他的手腕被周婓狠狠抓住。
“又跑。”周婓拉住他，“赶紧回家吃饭，饿死我了。”
陆玉恒皱着眉头被他抓着手臂带回了家。
周婓看到昨天的火锅残局都收拾妥当了，很是满意。周涵宇是绝对不会收拾的。老妈也没回来。那就只有小少爷了。周婓看了眼冰箱里的食材，转头问站在客厅的陆玉恒：
“煮面，吃吗？”
陆玉恒点点头。
给小少爷做了几天的饭，周婓也发现了，这小少爷的口味挺小孩的——爱吃甜的，不爱吃酸的，爱吃软的，不爱吃硬的，辣的只能吃微辣，所有苦的腥的异味的一概不吃，葱姜蒜全都挑出来。
不喜欢的，一口都不碰，就算不小心吃进嘴里了，察觉不对也会吐出来。
这叫不挑食啊！周婓一边腹诽，一边看着他吃饭，看着看着，发现他吃到喜欢的东西时，眼睛似乎会发光，嘴角也会微微上扬，吃得非常享受，看他吃的时候自己心情也会变好。
尤其看他一点也不剩地吃完一整碗，莫名生出一种成就感。
“吃饭了！”
煮面很快，周婓放了一半昨天剩的火锅底料用昨天剩的菜和丸子煮了一锅面，先给陆玉恒盛了一碗。
陆玉恒走过来，看到碗里的丸子，拿起筷子又一个一个地丢进锅里后，这才端起碗坐到桌旁。
“鱼丸你也不吃？”周婓不解。
“不新鲜。”
周婓无语地把剩下的全都倒进一个大碗里，坐到他对面。
陆玉恒刚回家后戴上了眼镜，但是吃面时候眼镜被白雾糊住，便摘下放在一旁。周婓看到他左手手腕的银色手链。
手链由一粒粒细小的珠子串成三排，流苏和豹头是亮点。
豹子由细密的碎钻镶嵌而成，眼睛是绿色的，看不出来时什么材质。
周婓想到昨天史俊说的他手表的价格，好奇道：“你这手链多少钱？”
陆玉恒正夹起一根菠菜，有点意外地抬起头看他，“你喜欢这个？”
“喜欢个屁，女生戴的玩意儿。”周婓不屑道。
“本来就是女士款。”陆玉恒看着手腕，想到当初陆月娇见陆蕴给他买了手表后吵着要比他手表贵的礼物时的样子，笑了笑，“具体忘了多少钱了，反正比我手表贵。”
周婓看着他小口吃完一根菠菜，喉结滚了滚，“你妹妹的？”
陆玉恒顿住筷子，抬起头呆了片刻，“嗯”了一声。既然周涵宇让他住到家中，想来应该把他家里的事情也告诉周婓了。
周婓看着陆玉恒的辫子，心里有点酸：“你戴挺好看的。”
陆玉恒冷笑着摘下手链放到一旁，重新戴上眼镜，中指推了一下，“女生戴的玩意儿我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