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宁眼睛都不带转一下,撇下四方,只顾在人群里寻找李三。
四方追上陆长宁说:“官爷真不玩一局?官爷虽是出来办案,但玩一两局,乐呵乐呵想也不妨事。官爷只管放心,有我在,我一定有办法让官爷赢。”
陆长宁停住,转身看了他一眼说:“歪门邪道,我不稀罕,你还是省省罢。你若真想讨好我,不如把心思放在找人这事上。”
“官爷尽职尽责,不为利禄所动,小人委实佩服。”
陆长宁没睬他,伸长了脑袋专心找人。四方跟在他后头,偶尔凑到赌桌前看热闹,偶尔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
须臾,四方指着离他们三步远的一处赌桌对陆长宁说:“他在那儿。”
陆长宁顺着四方指的方向看去,但见一浓眉小眼,满脸横肉的壮汉在赌桌前吆喝。
陆长宁大步向前,停在李三身边问他:“你是李三?”
那人身形高大,比四方还高出半个头,陆长宁站在他边上显得格外较小。
那人低眉瞟了陆长宁一眼,见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屁孩便没放在心上,继续大声嚷嚷着:“大,大,大。”
陆长宁道:“京郊郑贵失踪一案,我有些事问你,你随我出来一趟。”
李三不满道:“他失踪与我有甚干系,别来烦我。”
李三不耐烦地甩甩手,他脸上厌恶的神情就像是被恼人的蝇子盯上了一般。
陆长宁反手扣住李三的手腕,她稍一使劲,李三就疼得叫唤起来。四方笑,那日在会芳楼陆长宁发现四方,一路追着他到了巷子里也对他使了这招。如今他是旁观者,看别人吃苦头,他是喜闻乐见的。更何况这个被陆长宁教训的人还是李三,他更是幸灾乐祸。但话说回来,虽说陆长宁的个头不高,可手劲却不小。
陆长宁问李三:“现在你跟不跟我走?”
李三嗷嗷叫唤说:“你算哪根葱,我凭什么……”
不等李三说完,陆长宁便加重手下的力道。
陆长宁道:“官差办案。”
李三恨不得把五官全拧到一处去,忙改口求饶似地说:“好,好,你先松开手,我跟你走。”
陆长宁松开手,四方跳出来躲在陆长宁身后急道:“你真放他?方才还怕他逃了,这会儿怎地却不怕?”
李三的目光扫过四方,他愤恨道:“原来是你小子捣的鬼!你给我等着!”
四方个头虽高,但身形单薄,与李三这个壮汉一比,根本不值一提。这次因陆长宁在,所以四方不怕他,回瞪了李三一眼。
李三恶狠狠地指着四方,脚下便似是抹了油,一溜烟便蹿到赌坊的后门去了。
没想到他这么一个身形高大的壮汉,身手却如此敏捷。
陆长宁胸有成竹道:“他逃不了。”
有婷玉在后院坐镇,李三想逃?看婷玉不扒了他一层皮!
陆长宁想起李三逃之前说的那句话,她问四方:“你和李三认识?”
四方答:“不认识,不过是见过而已。”
徐得安从隔壁珠钗铺子出来,拐到赌坊后院,碰巧遇上在后院门口的婷玉。
她一身月白色胡服,清丽冷艳的靛青与妩媚娇艳的海棠红丝线相互映衬成为她那身胡服上亮眼又精致的宝相花。不知是那身衣裳的颜色衬得她冷艳绝尘还是树荫遮盖了她身上的凡人气息,她低头站在那儿便似是槛外人一般,让人望而却步。
及至徐得安走近,他才知原来婷玉正盯着地上的一行蚂蚁发呆。
婷玉发觉徐得安走来,回头看了他一眼,颔首示意,跟着回身站回原处,默不作声。
徐得安看了眼地上乱作一团的蚂蚁道:“瞧这样子,一会儿怕是要落雨。”
婷玉低头瞧了一眼,适才还整整齐齐的一排蚂蚁,眼下竟就乱成一团,四处逃窜。婷玉愣神的片刻钟,李三忽地从她身后冲出来,擦过她的肩膀。经李三这么一撞,婷玉措手不及,打了个踉跄。
徐得安忙不迭伸手扶婷玉,她的手搭在他手掌上,徐得安一惊,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尴尬不已。
婷玉却未曾想那么许多,扭身就去追李三。
李三不曾习过武,空有一身蛮劲,哪是婷玉的对手。
陆长宁与四方追出来时,李三已经被婷玉制服,半跪在地上“嗷嗷”叫唤。
陆长宁走上前对婷玉笑了笑说:“这回慢了些。”
婷玉没说话。
四方躲在院门后头,没往前走。
李三扭头冲四方嚷道:“你小子别藏了!有本事与老子来明的,躲在暗处来阴的,你也不怕丢人!”
陆长宁,婷玉皆看向四方。
四方从门后出来说:“我本就不是大丈夫,脸面这东西既不能吃又不能暖身,要它作甚?再说了,是你自个儿犯了事,怨得了哪个?”
李三怒问四方:“你敢说你一点儿私心没有?不就是一个娘们儿而已,值得你这般?”
四方看向李三,眼中带着几分怒气,赌气似地捡起地上的一粒石子朝李三身上砸去,他不允许这种下三滥这么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