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玉惊住,于她而言她自然高兴。
如今陆长宁虽只占了个闲职,可只要她在朝中一日,她就难安一日,倒不如辞官远远躲开,趁早离了这?些麻烦事。
婷玉问?她:“怎么突然说这?个?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陆长宁想了会儿,笑着说:“成日扮作男身混迹那些大男人间,还得学那些人的臭毛病,当真辛苦。你都不晓得那些人有多?不讲究!”
睡觉还说梦话。
可若真要深究她如何萌生这?么一个念头,那只能说是方才李丘一句:“因缘生灭法,佛说皆是空”把她这?个念头又重新?勾了出?来。
可这?到底也?只是想一想,过过瘾罢了。
先不说她辞官,圣上允不允,就是圣上答允,她也?未必放得下。
一则,她父亲尚在朝中为官,颇得圣心,平日里眼红她父亲的人多?,她需得留在朝中为父亲分忧;二则,陆平瑶乃圣上宠妃,圣心所在,恍如高山寒雪,祸福凶险皆在一念之间。
她如何能离开?又怎么能舍得离开?
过了两日,圣上前往法门寺祈福。
法门寺乃百年古刹,香火鼎盛。圣上体恤百姓礼佛的诚心,故而未下令封寺,只让主持安排了一间佛堂歇脚,令择了一个时辰把命羽林卫围住法门寺正殿祈福。
陆长宁等人一早便在法门寺候着,因李丘身份特?殊,故而并未露面?,只在法门寺后头悄悄藏着。
及至圣驾亲临,张媛与元臻就在法门寺正殿外头的姻缘树下丢红绳求姻缘,因那日天热,张媛在树荫底下蹦跶了几下脸上已经蒙上一点汗星子。元臻见了,笑了笑,拿出?张媛送他的帕子替张媛拭汗,张媛见他如此亦不自觉跟着傻笑。
随后,二人手搭着手把姻缘牌丢往上丢,姻缘牌稳稳准准地挂在树梢上,二人皆笑了。
彼时圣上才从正殿祈福出?来,恰巧看见二人情状,圣上果然忆起昔年他与陆平瑶在跪在蒲团上求佛的模样,徒生许多?感慨。
陆长宁悄然而至,照例行了礼。
李泽道:“这?是你安排的?”
陆长宁不慌不忙跪下,不否认道:“圣上明鉴,下官与张媛实无情分,恳请圣上收回成命。”
今日法门寺一事说到底,她是实打实地在算计李泽。若是从前李泽还是皇子,她大可以仗着李泽对陆平瑶的情谊,从容应付,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李泽是天子,是全天低下权利最大,最尊贵的人。
既是坐拥天下的天子,普天之下便只有他安排别人的份儿,哪里能容得下别人来算计他?
李泽默然,遥望姻缘树下的张媛和元臻。
陆长宁抬头看向李泽,他着一身寻常布衫,倒让陆长宁模模糊糊想起当年李泽和陆平瑶刚成亲那会儿,他常带她出?去逛,教她骑马。那时候陆长宁总是“殿下,殿下”这?么叫他,他不乐意,非让陆长宁改口?叫他“姐夫”。
陆长宁再看李泽,他仍是一副反应平平的模样,陆长宁一时看不出?李泽究竟是怒还是喜。
陆长宁一时忘情,斗胆道:“姐夫曾经答应过完成小弟一个心愿,当时小弟没想着,如今小弟想着了。”
陆长宁一声“姐夫”便将?他从九五之尊拉回过往的岁月。那时候他的处境谈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坏,可有陆平瑶在他身边陪着,再难再苦的日子他也?觉得甜得像蜜一样,散发?着诱人的蜜香。
李泽垂首,认输道:“罢了,既然你与你姐姐都是这?个意思,我也?不好?勉强,否则我倒像是个坏心眼的。”
陆长宁恭敬道:“谢姐夫成全。”
李泽道:“别谢我,去谢你姐姐。若凭我的意思我才不会这?么惯着你,平白还把你惯坏了,他日还不知闹出?什?么祸端。”
陆长宁昂首笑说:“姐夫和姐姐疼我的心是一样的。”
李泽道:“先别急着谢,我还有一事交代你。”
陆长宁暗道不妙,唯恐圣上又出?什?么难题为难她。
陆长宁道:“请姐夫示下,小弟必定全力以赴。”
李泽道:“不是什?么难事,原本这?事该由我来做,只是如今身份不便。今日你便在寺中住一日,吃一日斋饭,念一日佛经祈愿平瑶能平平安安诞育皇嗣。”
陆长宁点头答应。
李泽此次出?宫只为祈福,祈愿上苍垂怜,保佑陆平瑶能平平安安生产,所以忙完这?桩事,李泽便摆驾回宫,并未多?作逗留。
解决了一桩压在心头许久的难事,陆长宁与张媛等皆松了一口?气。
因法门寺现有两间澡堂,正巧这?一日天热,一行人都热出?了一身汗,李丘便趁机提议去法门寺的澡堂泡泡澡,松松筋骨。
阿烈自然没意见,而元臻,则要以张媛的意思为准,张媛原本打算这?事一成便回府向父亲母亲请罪,如今却?又想起一事还未处理妥当,于是便让元臻随李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