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三老爷温亭弈,却是个神人。
温亭弈自幼饱读诗书,向往风花雪月,论及学问能与其一较高下之人寥寥无几,却无半分入朝为官的想法,说是纨绔却及不上,单爱琴棋书画罢了。
偏偏被周氏逼着娶了骠骑大将军的女儿徐氏,徐氏自幼便喜舞刀弄枪,性子极其刁钻泼辣,二人可谓是天壤之别,成亲十余年也只成就了一双怨偶。
换作一对儿正常的夫妻,做丈夫的怎会听霜眉与阿芙三言两语,便将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视为蛇蝎?
阿芙不过是钻了她俩本就不睦的空子罢了。
也不知从哪传来的小道消息,据说温亭弈与徐氏成亲以前,便有一爱慕的女子,许是门第低下,周氏瞧不上眼,才硬生生逼着他娶了徐氏。
阿芙以往也只听说三房的关系颇为怪异,却没想到竟如纸一般一点就着,今日一见,有些小道消息怕是也并非空穴来风。
前世今日之后不久,三房便发生了一件事儿,那会儿阿芙正绞尽脑汁要毁了同沈家的婚事,并未在意旁的事情,只依稀听说闹得很凶,温亭弈险些休妻却不知为何而作罢。
阿芙正出神呢,身后的霜眉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所有的思绪顷刻间便收拾了起来,耳边传来周氏一声冷嗤
“怎么?今日是使唤不动大姑娘了?”
阿芙方才想得杂乱,并没听见周氏说什么,面上却丝毫不显,眨巴着眼睛看向周氏:“阿芙不敢,祖母有何吩咐阿芙定然是唯命是从。”
万妈妈那双死鱼眼正一眨不眨的看着阿芙,端着干冷的嗓音说道:“大姑娘方才在想什么得趣儿之事?连老夫人说话都顾不上听了。”
方才在想什么阿芙自是不能说,正迟疑着,霜眉凑在她背后轻声说:“老夫人年纪大了用膳不便,请姑娘帮个忙。”
阿芙眉梢微挑:又是要我伺候她用膳了。
阿芙拿着玉箸乖乖巧巧的站在周氏身侧,脸色半分不满也无,周氏稍微瞟了一眼什么菜色,下一秒阿芙便能送进她面前的瓷碗里。
周氏寻了心思要刁难阿芙,几碟子酥蜜饼摆在圆桌的另一头,便总要阿芙来回夹,稍微慢了些便会被周氏摆脸色。
“我想喝碗汤你给我夹菜做什么?”
“是盘子位置不够显眼,还是看不懂眼色?”
“你到底会不会布菜?”
周氏拐着弯儿唱反调,阿芙也不恼,听了这话也只无辜的垂下头,小声说:“回祖母,阿芙确是不擅此道。”
换来周氏一记白眼,又指着最前头的鱼脯要吃。
“十来岁的姑娘家了,还没些眼色,连伺候我都做不好,回头嫁了人不定怎么被夫家嫌弃。”
阿芙才伸手去夹鱼脯,周氏又指着要吃跟前儿的笋干,一时没来得及,周氏便又嚷嚷开了。
这话着实有些诛心,若换了旁的姑娘不定要怎么捂着脸哭鼻子,阿芙却垂着头羞涩一笑:“母亲尚未替阿芙相看呢。”
周氏眼睛一瞪,被阿芙这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气了个倒仰,嗤她:“我可没说你的婚事,还没及笄吧,着什么急?”
徐氏好似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恰好又听见周氏这般挑三拣四,本就看阿芙不顺眼,周氏的作为便自觉与她是同一个立场,便阴阳怪气的搭腔:“大姑娘许是心有所属才这般着急吧?”
一面说着还怪异的翻了个白眼,满脸嫌弃之色。
温亭弈本安安静静用着膳,听见徐氏这话却连番皱眉:“你又在口无遮拦说什么呢?这话传出去阿芙还怎么做人?”
徐氏方才便被他气了个半死,这会儿更是不敢反驳些什么,只暗地里撇撇嘴:就她那名声,何须本夫人败坏,不早就臭不可闻了吗?
温亭弈又转头说周氏:“母亲也是,阿芙堂堂国公府嫡长女,以后嫁出去也不是做伺候人的活儿,何须学这些?”
也不知为何,温亭弈大清早起来,本来心情尚且不错,这会儿却越发闹得心烦,余光就瞥见万妈妈跟个没事儿人一般站在一旁,表情说不出的怪异,当即怒火冲天。
“母亲身边的人倒是一个比一个娇贵,阿芙身为嫡长女都得伺候母亲用膳,万妈妈便能站一旁无所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