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杜绝他的念想了,沈云谏的内心越发下沉。
抬手替姜氏斟了一杯茶,站起身双手端着茶碗,弯腰呈给姜氏,低头说道:“此次贸然上门,也不曾带什么见面礼,连这碗茶水也是您的,身无长物却妄图您的珍宝,实为不妥,子谏在这儿给您赔罪。”
姜氏以为他这就放弃了,如了她的意,却仍旧是心生不满,口口声声说的喜欢,也不过如此,因自己两三句话便要放弃,此人果然是嫁不得。
嗤笑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我家姑娘的婚姻嫁娶便与沈大公子无关了,”说罢也不接沈云谏的茶,转身便要桂妈妈送客,口口声声莫要耽误午膳时间。
当真是一丁点面子也不给,果然是阿芙的母亲。
沈云谏心里苦不堪言,脸上仍旧是赔着笑:“国公夫人误会了,晚辈并无此意,子谏心悦阿芙,多大的艰难险阻亦不会放弃,这碗茶水借花献佛,只想在您这儿求一个许可。”
姜氏沉着脸看他,也不接那一碗茶:“什么许可?”
沈云谏苦笑道:“晚辈声名狼藉,与阿芙不甚相配,却只有这么一颗真心,干净明洁,由始至终只住了她一个人,若能得阿芙为妻,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姜氏嗤笑了一声,抚掌言笑:“好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且问你,若阿芙不能生育,无法替你生养子嗣,你仍旧可以保证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沈云谏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撩开衣袍,单膝跪在姜氏面前,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不论生老病死,唯她一人,我所求为她,子嗣而已,若无她我要子嗣何用?”
姜氏心里微微触动,脸色却仍旧阴沉:“若是沈夫人因着阿芙无法替你开枝散叶,便要你休妻另续或是另纳小妾,你又待如何?”
沈云谏俊秀的脸庞满是坚毅:“娶亲纳妾具是子谏说了算,旁人无法干预,请国公夫人放心,我娶阿芙回去,是为我妻,并不只是为了生养子嗣,况且我的父亲,也唯我母亲一人,便是阿芙无法生育,我的母亲也是可以理解的。”
姜氏看着面前身材高大眉目俊朗的男子,目光逐渐涣散,记忆中,那个篆刻进骨血里的男人,一举一动音容笑貌,渐渐抚上心头。
大房的水阁在小花园后头,临近一处天然水榭,要走些路才会到,阿芙从青霄院出来,领着早早赶过来代替霜眉的桑枝,径直往水阁走去。
走进小花园,便听见了女子高声言笑,侧耳细听之下,隐约竟有男子的说话声。
沈云谏?
姜氏霜居数年,大房并无男客,唯一的男子温宴鸣,远在五台山,剩下的便是女子,除了沈云谏也无旁人,可,按照沈云谏的脾性,怎么可能与旁的女子谈笑风生。
阿芙心生疑惑,抬脚便往里走,远远便见玲花水榭前站了一个身穿蓝色杭绸直綴的男子,正执笔写画着什么,一旁站着一位身穿粉色拈花襦裙的姑娘,巧笑倩兮,还有零星的几个侍从站在周围。
不是沈云谏。
这个人就算化成灰阿芙也认得他,二房的表哥,二夫人华氏的侄儿,华云,当年伙同二房欺骗阿芙的那个表哥!
阿芙周身煞气迸现,二房果然是没有放弃这个计划,算盘倒是打得精巧。
瞧见远处那二人,阿芙便下意识觉得恶心,可这会儿她并没有时间去搭理这二人,沈云谏与姜氏尚且还在水阁等她,为这种人浪费的时间不值得,是以阿芙转身便往外走。
“长姐”
阿芙不愿惹事生非,可总有人送上门来找死,阿芙脚下一顿,双眸一睁一闭之间,周身煞气烟消云散,唇角噙着微笑,转身往后看去,那聘聘婷婷的姑娘,可不就是三房的温落葵吗。
隔了一辈子,恶心人的手段不变,勾引华云的人倒是变了,温落芝果然是勾搭上了赵王爷吗?
还不等阿芙说话,温落葵便扭着腰,一步三摇地向她走过来,带着满脸明媚的笑意对阿芙说:“长姐从宫中回来了?可有什么大碍?”
话音刚落,眼珠子下意识在阿芙脖颈间转了一圈,瞧见那一圈惹眼的青紫色,嘴边的笑意越发幸灾乐祸起来。
阿芙不愿与她扯皮,半笑不笑地说:“你不是瞧见了吗?还问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