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馥郁,”年青公子嘴唇微抿,小地方卖花女,也会说书上的话。
林小初扁扁嘴,象是不买她的花,她受了无上的委屈。公子正看得有趣,又看到这姑娘极不情愿地磨蹭着退出去以前,把蒙在花上的湿布掀动一下。顿时一股香气馥郁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
“好香的花儿。”
“就是好花嘛!”
扁着嘴的卖花姑娘还是委屈。
对面坐着一个是秀才模样,三十岁上下。闻到花香后,面上是不胜留恋:“这姑娘说的对,醒神又解酒。”
“我只怪她乱闯。”
林小初眼睛亮着,嘴巴鼓着,候在门口有眷恋,象在等着人变卦。
这骤然地一亮眼神,似荷上滴露。公子再次开口:“问她多少钱?”言下之意,不愿意亲身和酒肆中人言谈。
“一文钱一朵。”
林小初哈一下腰:“谢公子赏钱。”
年青公子更是一乐:“我有说要吗?”这姑娘笑容明媚,好似篮子里白兰花,更兼灵透,让人愿意多看几眼。
林小初站直身子,毫不怯场地回答:“买主儿才问价,看公子就是爱花人。”这样说过,林小初隐约觉得不大对,不对在哪里,她并没有觉出来。
秀才笑,公子也笑,两个人交换过一个笑容,象是有些诡异。秀才清清嗓子帮了个腔儿:
“这姑娘灵巧,公子赏她才是。”
一只白晰的大手随便挥了挥。
公子只抬抬手。刚才驱赶的家人从怀里取出一小锭银子送过来:“花儿留下来,你可以走了。”
家人的手不如公子的白晰,却让林小初和林小意一起看得眉开眼笑,这手上小锭银子,没有二两也有一两多。这是林小初要挣上一个月才能得来的钱数。
林小初轻轻浅笑接过银子,连花带竹篮子都留下来,对着公子再弯弯腰,就拉着林小意走出去。
雅间里的秀才诧异了:“黄莺鸟儿一样的声音,有心听她再说一句,她这就走了。”家人把花送过来,讨公子的示下:
“小的问掌柜的要个干净盘子摆起来,方便公子赏玩。”
“再问问刚才那姑娘家住哪里,姓甚名谁?”
年青公子吩咐下来。手中握着酒杯,再对秀才道:“不知道合不合我心意?”
秀才盘算一回,重新展颜道:
“众里挑一,还能不行?公子此处盘恒要数月有余,归程的时候当然是载美而归。”
提起此事,公子面上似有恨意一闪而过,随即是漫不在乎的道:“你我饮酒才最重要,明日事明日再提不迟。”
退出去的林小初和林小意,欢天喜地走在大街上。银子还是林小意手里紧握着,她握得铁紧,林小初偶然瞥一眼,就要笑意连连。“先去买个新竹篮子,下午还可以出来卖花。”林小意拨打着如意算盘,林小初只是笑得如春风在面上,云淡风轻又喜在其中。
“给小意买半斤糖块,给生地哥买双新的草鞋,给五婶买个新顶针。”
林小初一一说出来,林小意嘴里算着钱,算过笑嘻嘻:
“姐,这钱还多哩。”
林小初叹气:“还有姐欠下的药钱。”
一脚踏空来到这里,欠下不少医药钱,林小初每每想起来就要无语,这一张车票钱,我不出都不行。
“秦医生说了,医药钱不着急。”
林小意不肯给,可怜巴巴地道:“家里从没有过这么多的钱,姐,咱多留一会儿。”
再一声叹气从林小初唇边响起,一两多银子就算是一笔财富。身边行走过的行人,有着绢,有穿纱,不少人面上带着过日子的笑容。这笑容重新感染林小初,对着林小意露出笑容:
“你要放就放着几天吧,最多三天,就要还秦医生的药费钱才行。秦医生要养一家人,他也不容易。”
绽开笑容的林小意乖巧地点头:“我就放三天,放暖和了再给秦医生。”
姐妹两人商议已定,手拉着手走入人流中。
酒肆中,秦胖子面前摆着一锭赏银,足的有五两银子。秦胖子立即笑容满面,对面前的家人道:“这姑娘姓林,叫小初,家里无父也无母,在我这酒肆中卖花,已经有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