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唐瀚扯眉一笑,凛然的神色兀现,语气却是极认真的:“唐二?公子的身?份?她根本不在乎,她连知道都懒得知道。她都不在乎,我为?什么要在乎她是不是公主?”继而唐瀚语调一转,目光渐渐放缓开来,不复尖锐,好像她此?刻就在他眼前?一般,“江先生,笙婉没有那样的义务,她没有义务要去做一个公主,不需要永远负责美丽端庄,她就是她,对我而言,她就是一个普通的渴求拥有人?间情爱的简单女孩子。”
“她或许并不爱你。”
“那又怎么样?”唐瀚终于有些不耐,言语上却依旧自制,“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两个男人?在雨中对立着?,目光都透彻人?肺腑,闪电似的横扫对方?灵魂深处,江昊年看着?唐瀚凸出?的眉骨,石岸一般地?深刻,眼神坚定又执着?,风风雨雨都在其间一扫而空。一刹那间,他觉得自己微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连他自己都在怀疑,那短暂的瞬间失控是属于自己的情绪。
广告牌被擦拭一新,依然在淡淡地?散出?白晕的光芒,衬得这白雨也透露出?暖意来,灯箱上的女子唇角噙着?笑,眼神复杂,她好像在对所有的人?微笑,又像是在一瞬间地?谵妄中,不管如?何,她是这个雨夜里,最幸福的女人?。
江昊年转身?回去的时候,听见唐瀚在身?后对自己说话,声音在雨声里显得有些模糊,但是仍旧清晰可辨:“江先生,你是不是太轻信自己身?边的人?了?是你太自信,还是你根本就无所谓?”
他置若罔闻,于是那句话就极快地?消释在风雨之中,离开那一方?荧光的灯箱,这个夜真是显得诡异而且邪魅。
依然是夜,很深的夜,整个城市在雨声里陷入酣眠,雨水哗哗地?冲洗着?人?间的尘垢,不洁,也悄悄地?在不知名的一隅里酝酿着?沉甸甸的机心。
这个夜晚任子谦接到一个电话,很突然,因为?事前?没有任何预兆。多年商场的征战讨伐使他神色镇定,并没有显出?任何失控。
对方?那边很静,只听到萧索的雨声风声,很密集,简直要把天下塌垮一般地?肆无忌惮。任子谦望一眼外面漆黑如?鸦的夜空,心里暗忖着?S市已经有多久没有下过这般痛快酣畅的大雨了?
陆雅言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安定,好似这漫天风雨并不能影响她丝毫,此?时她靠在家中书房巨大的转椅上,正对着?房间一整面墙的落地?窗,窗户并没有关,不断有风雨窜进来,飘洒到柚木地?板上,荡得一个房间都是风声雨味,书桌上的电脑开着?,显示屏上是繁密复杂的数字资料。
“子谦,笑笑回法国了吗?”陆雅言的声音格外衬这样的夜晚,肆虐的雨夜确乎需要有这样一把冷静的声音安抚惊动的内心。
“已经回去了,一切恢复正常。”任子谦捏着?话筒,并不能猜到陆雅言的用意,“我没有和她提起她偷偷回国来的事情,我装作不知情,就当是女孩子使了回小性子。”
“你知道笙婉一直知情的吧?笑笑这一件事情……你一直不让她回国来,还是介意江昊年的态度吧?”
“当初的确是笑笑年少无知,才带着?笙婉去酒吧,导致那样的事情发?生,昊年生气也可以?理解。”
“呵,笙婉当年已经满十八岁,这事情哪里怪得了笑笑……不是她的话,笑笑现在应该在国内继承着?你的家业,而不是巴巴地?作一个四十岁老男人?的情妇吧?”雨声使陆雅言的声音渐渐有些破碎,因着?这样,反而在听者?的耳膜里传得很透彻,任子谦听见她冷静自制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却尽失过去温文淡雅的腔调,显得有些刺耳,却格外像真相?。
“子谦,这么多年,你就没有一点埋怨过江昊年?”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任子谦没想到这几年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东西,竟然是在这样一个狂暴的雨夜,由一个女子,毫不留情地?说出?来,直击心脏,直入肺腑,整个神智在一刹那飞入窗外的风雨之夜里,被裹挟着?混迹一处,终于融进黑暗无边的深夜的阴影里。
这夜竟然这般深暗,简直像是在炼狱。无数黑色的灵魂在漫天的风雨里翻腾雀跃如?同身?处幽冷的冥穴。
任子谦的神色依然如?初,一丝微澜都没有,捏着?电话的手?指关节处却因为?使力的缘故,青筋尽凸,森森的,几近扭曲。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因为断网的关系,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