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的百官耳观鼻鼻观心地纷纷垂首,虽然没有一个人出声,却都在心中暗骂那弄权夺势的阉狗,也不知这萧云楼是如何媚上的,平日里陛下多听信此人谗言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因为这阉狗的一句话,便要重新推翻之前的判决,这皇室血脉如此严肃的事情,怎容人混淆?况且,之前这皇后也废了,三皇子也被贬出京了,朝中势力经过了一轮的大清洗,如今又想要把这一切都推翻,这不是耍人玩么?
沈宴从记忆中得知,这萧云楼彻底对贵妃失望之后,便一心将精力都投到了接近皇帝这件事上,之前他在贵妃殿中当差,也算是皇帝亲眼看着长大的,除了做皇帝的鹰犬,为他处理那些最见不得的腌臜事情之外,还能通过什么手段成为皇帝的心腹呢?
萧云楼选择的方法,是选择顺从皇帝寻求长生的心愿,为他寻来许多道人,甚至怂恿皇帝在殿内专门辟出炼药的丹房,而那些丹药,却是能慢慢掏空皇帝身体的。如果后来不是出现宋柔这个变故,或许他真的能在神不知鬼不觉当中慢慢夺走皇帝的性命。
皇帝在他人看不到的视线范围中轻轻按压穴道,默默念叨之前凌霄道长教给他的吐息之法,随即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深觉自己距离长生的目标又近了一步,再开口的时候心情也不再像前段时间那般暴戾了,他望着沈宴,缓缓地询问,“萧爱卿,之前九公主一案已经水落石出,你却对朕说又有新的发现,所谓天子之言,一言九鼎,切不可随意更改,今日你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哪怕朕平日再宠幸你,今日朕恐怕也不会轻易饶恕爱卿。”
沈宴恭敬地低头执礼道,“臣对陛下的忠诚之心可昭日月,断然不敢欺瞒圣上,只是若想让一切真相水落石出,还需陛下的首可,允九公主赵容上前觐见。”
沈宴说完这句话,便有顽固不化的老臣激动地反对,
“陛下,万万不可啊!九公主乃是混淆皇室血脉的罪人,岂可让她上这严肃的朝堂之上继续玷污皇室尊严!……”
皇帝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然而出于对萧云楼的信任,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好吧,朕倒要看看你究竟查出来了什么东西,来人,传九公主来太和殿觐见。”
不过须臾的功夫,赵容已被小太监带了上来,她衣衫狼狈,满脸憔悴,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卑微地磕头,“儿臣拜见父皇……不,民女拜见圣上。”
在场的文武百官皆是啧啧摇头可惜,这九公主当年是多么骄傲又张扬,没想到世事无常,如今却落得这步田地。
皇帝沉默了一下,到底是从小养到大的孩子,没有看到也就罢了,如今看到从前那般娇宠的孩子遭了那么大的罪,他也是有些不忍心,皇帝轻声叹气道,“起来吧,朕并未废黜你的封号,你如今依旧还是朕的九公主,继续叫朕父皇即可。”
赵容浑身颤了一下,再抬起头时,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望着皇帝的眼神充满了孺慕之情,她哽咽道,“儿臣不敢起来啊,父皇!从小到大,您最是疼爱儿臣,没想到却出现这样一桩事,儿臣只要想到自己并不是英明神武的您所出的亲生骨肉,便觉得满心悲愤,心痛难忍,更何况一直以来悉心呵护儿臣成长的父皇您呢!儿臣辜负了您的一腔慈父之心,简直便是万死难辞其疚啊!”
皇帝的儿女很多,可是真心疼爱的却没有几个,贵妃是他这辈子最宠爱的女人,因此对于赵容他是真的当做真爱所生的女儿来疼爱的,赵容说的这几句话也算是戳中他的软肋了,他的神色柔和了下来,难得涌起了一丝慈父心肠,“小九,起来吧,唉,也是上一辈做的孽,和你这一个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其实你也是受害者啊。”
沈宴:“……”
他望着赵容那一副泪眼汪汪满脸感动的模样,幽幽地和系统感叹,这个赵容,她还真是能屈能伸,是个能够好好培养的可塑之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