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笙远远地看着被引导到台上的李良音,跟着伴奏挑起了舞。那些零碎的舞步华丽却不失格调,为此他整整一个月都在UC的地下室里苦练技艺,为了让这一刻在记忆中显得更加完美。
舞步的最后,他单膝及地,从背后掏出一大把玫瑰花来,开心的看着这个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女人。
在花的正中间,是一枚并不昂贵的白金戒指。
很久以后,少笙问良音,有没有过一丝的感动,那个女生只是苦苦的笑了笑,回答他的是之后女生手上以克拉为计算单位的钻石戒指。
在良音婚礼的前一晚,陆少笙小跑到她家楼下,静静的看着她卧室依旧亮着的灯,默默的感慨着这深夜中的一丝光芒更像是为了迎接他归来的渔火。
可是,他的面前有一条无比宽广的大河,混杂着同为陆姓的血液充满腐蚀性,几番数次的翻毁他将要渡河的小船,将希望摧毁的彻底。
他想要过河,无奈却没有可以渡他过河的人。
静谧的夜色像是泛滥着的汹涌的潮水,吞噬着他,使一切看起来都如此的渺茫。
他拨通了她的电话,熟悉的旋律却已有半年未曾听到过,是一曲附和现在的他的心意的歌,黯然神伤,烟花易冷。
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本来想好的对话全都化作了零,他久久的沉默,几欲张口却无声可出,只是像个无措的失语者,连他自己都想要责怪自己,你什么时候成了哑巴却还要奢想她能听到你的话语呢?
好容易战胜了自己,那边已经厌烦的挂了电话,只有嘟声以及一片盲音冷视着他。
熟悉的歌声再次响起,那边干涩的女声里只包含了不耐烦,少笙头一次觉得委屈无处可说,悲伤扭捏的塞在嗓子眼儿里,涩涩的卡的喉咙生疼,最后出口的却是完全不相关的一句话,生冷而掷地有声,险些让说话的人都觉得陌生。
我在想,明天以后,我是唤你母亲,还是良音。
良音,良音。
清楚地听到电话的另一头纤细的哭泣声,抬头间看到卧室的灯光闪烁了一下,一个身影已经晃到窗前,少笙匆忙的挂了电话,悻悻的逃了。
陆少笙一步一步的爬上云梯,不敢向下看。
生而便有的恐高症正一点一点的将他逼上绝境,这一切在他的预料之中,同样也是他不留给自己任何余地的证明。
风声烈烈的吹着他的裤腿,紧握着梯子的手臂早已透支,那些卷着落叶的冷风吹得脸颊生疼,好像稍有放松便会将他拽入万丈深渊。
颤抖、然后坚持。
终于,他爬上了那个记忆中的‘火山口’,颤抖着坐在了烟囱的边缘,随手将包挂在护栏上,然后拿出里面的东西,小心翼翼的一张一张的翻看着。
一张两张,整整一包都是他与李良音的回忆。
从背影到半身像,全部都是那些年他喜欢的那个人。
回忆结束,他随手一扬,纷纷洒洒的纸张便铺天盖地的飞舞在空中,凌乱无助。
远远的,一个小小的身影正仰着脸看着高处的陆少笙,宛如那些年前抬着头仰望着爱慕的蓝天的少年陆少笙,一脸茫然与呆滞。
他脚下趔趄了一下,随后展露了一个无与伦比的灿烂笑容,像是落叶般凋零落下。
仰望的笑容像是在抑扬顿挫的旋律里突然断掉崩毁的琴弦,撕裂了时空的宁静,在裂缝中无助的停留着,再也止步不前。
鲜血浸湿了一大片云彩,在蔚蓝的静谧背景下逆流成河。
对不起,不能成为你心中那个无可替代,或是独一无二的人。为此我很伤心,占不到任何人心中的某一个角落,甚至连自己都未曾留给自己一隅落脚地。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