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白将胳膊搭在他肩膀上,笑得几分不怀好意,“弗云兄莫不是看上了这小宫婢,这丫头倒是真好看,比我们家那些伺候的丫头可强多了……”他想了一下,纠正道:“不对,应是比这宫里的好些宫女都强多了。”自己还点了点头。
弗云笑,他倒是有眼光。
“既然如此那干脆让他到殿里伺候不就得了,也省得你整日往外跑,若是被王上知道此事,连我们都要跟着受罚。”
大概也只有眼光好了……“都告诉你不想让她知道我的身份,让她过去不就露馅了?我只是在外面走走,并非专来看她。”
“真的?那我跟父亲说喜欢她,让她到我们家伺候去。”
沈鹤白说着就跑,还边回头朝他做鬼脸,“喜欢就直说,弗云兄你别扭得跟我们家烧火的大娘似的。”
弗云知他只是说着玩,并不认真去追他。
宫里能留有这么个轻松的地方,真好。
绛桃一路小跑回去,蹑手蹑脚地进了院子,看一个人也没有,正长舒一口气庆幸,忽听背后响起冷冷的声音,吓得她后背寒毛都倒竖起来。
“桂嬷嬷寻你多回,我也瞒不住,只好告诉她你跑出去玩了。”
绛桃甜甜地笑,缠上白芷的胳膊,“没关系,桂嬷嬷不会罚我很重的,你不必担心。”
白芷不轻不重地回道:“我为何担心你,你还是担心你自个儿吧。”
“热脸贴上了冷屁股,真可笑。”
回头,看是几个小丫鬟拥着半夏进来。
她们本来为婢,不该再有丫鬟,但半夏毕竟稍微特殊些,阁主对她这几个下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从她们身边走过时,半夏淡淡地瞥了绛桃一眼,“天真透顶!”
“喂你说谁呢!”
白芷扯了扯绛桃的袖子示意她住嘴,可绛桃却不搭理她,冲过去叉着腰吼道:“我招惹你了吗?”
“不曾。”
“那你招惹我做什么!”
半夏低低一笑,“你?还不配。”说完就走,婷婷背影当真如个千金小姐般优雅,纵是年纪小,一举一动也分寸有度。
绛桃愣了好一会儿,嘿,这人也太刺儿了吧!不过是仗着比别人家世稍好一些,竟嚣张至此,就看你能得意几时!朝她的屋门呸了好几口还不消气,绛桃扯着白芷的袖子道:“甭理她,她才不配呢。”
白芷却没说话。这宫里谁有势力谁的日子就好过,差些的便要会察颜观色懂得讨好别人,像她这样既无家世可依赖,又不太会主动亲近别人的,就是死在宫里也没人知道。
她看了眼绛桃,这个人却是天生的会讨别人欢喜,不然以她的性子,也不知被罚成什么样儿。
思及此,白芷暗暗下了个决心:她再也不要过从前那种到处躲藏的日子了,她要以后遇见的人没一个敢欺负她,她要走到哪里都有人害怕,而不是提心吊胆地去怕人家!
禁足的日子又过了几天,绛桃仍旧是一有时间就往外跑,偶尔“恰好”遇到弗云,她就拉着人家四处赏园子。
沈鹤白后来也跟着,美其名曰是陪皇太子“在自然中寻找知识”,他性子也直,有时会同绛桃拌嘴,吵急了他就仗着身高优势弹绛桃的脑门儿,小刺猬自然也不甘示弱,直接一口就咬过去,给他胳膊咬了个手镯出来。
弗云总是乐呵呵地看着不拉架,仿佛看他们吵架才是最有意思的事情。
“我说弗云兄,这小怪物都快把我胳膊给咬断了,你也不阻拦?”
弗云看了看他胳膊上死咬牙关不松口的绛桃,再看看他铁青的脸色,耸肩道:“我有什么法子,谁让你总欺负她个儿矮来着。”
“不许说我矮!”绛桃抽了个空儿朝弗云吼了一句,又接着咬了上去。
“我的祖宗,怎么又咬啊!”
沈鹤白这会儿后悔死了,早知道就该穿厚点儿,这一胳膊的牙印儿要是被别人看到还不笑死,好歹他可是堂堂兵部侍郎的儿子啊!将来肯定是武状元的人怎么能让一小丫头欺负得死死的。
“弗云兄,我能揍她么?”
他虽还笑着,眼里却分明是威胁,“不能。”
沈鹤白一咬牙,“祖宗……你不矮一点儿都不矮,只是现在还没长大,等再过几年肯定比这边的桃树都高,您就松口吧。”大丈夫能屈能伸,该示弱的时候绝不抻着。
绛桃总算是满意地松了口,“你们都比我大好几岁的,等我长大了,定然比你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