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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怎么办呢?
洛衍的身体陷在一群史瓦辛格刺胆群中间,右手一柄2米长的兰道尔7型长刀,刀尖正对前方。
史瓦辛格刺胆突然开始动了,六条狭长且表面布满肌肉的螯肢以一种极快的频率前后摆动,腹部脂肪里垂挂下来的细长口器互相推挤蠕动,似乎已经抑制不了进食的冲动。
锐利的刀身切过凝滞的空气,下一秒便狠狠扎进那由众多口器包裹着的腹部,刀身顺畅的向里一沉,将后脑往下三公分处的虫心捅了个对穿。
洛衍抽回刀,反身一个W型迁跃,避开从身后扑过来的数只史瓦辛格刺胆。然后她在迁跃途中身体前倾,刀尖斜斜的往上一带,狭长的血丝带顺着刀尖指向的方向飙溅出去。
ST机甲的烤漆表面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了,腥臭的味道似乎顺着机甲表面直接飘到了洛衍的鼻息之间,嗅觉刺激神经,一阵阵胃酸涌到嗓子眼几欲呕吐。
盆地中心堆叠的虫子尸体已经有1米来高了,但是后续的史瓦辛格刺胆依旧源源不断地爬过来。所有子弹在10分钟前全数告罄,现在小队里剩下的人都在拿刀近身搏斗。
“我艹,支援部队还没来么!他们是在生孩子还是在干什么??”陈一树此时也笑不出来了,对于死亡的恐惧令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话尖酸恶毒。
史瓦辛格刺胆群从盆地四周的顶端处不断地爬下来,在10多束强光的照射下,这些虫子好像在熔岩壁上形成了一道黑色瀑布的景观。几十条“黑色瀑布”垂挂下来,“水流”在底部越积越多。
索索索———索索索—————索索
索索索——索索索索——索索索
啊—————
战场上的倾覆只是一瞬间的事。无数细长柔软的触手状口器一下子尽数扎进一名队员的机甲当中,十几道熔岩带携着艳丽的红光落到机甲表面,融化它的金属层。驾驶者甚至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再没了声响。他的一切、包括他驾驶的机甲,这一切都将化为史瓦辛格刺胆的肥料。
“我艹我艹我艹,队长,你快点去问问少尉啊!问问他们还有多久才到!!你看看刚才的人……死无全尸啊……”
洛衍缩在驾驶舱内,她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眼前这一切实在是太富冲击力了,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么一架大家伙,就这么一瞬间全部消失不见。她感觉自己整个脑子木木的,嘴巴微张根本不能说话……
唔———唔——
洛衍的两只眼睛急的发红,全身都溢出一种暴虐的气势来。
动啊——动啊————给我动啊——
全身肌肉僵在那里,她好似在一个瞬间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她多想抛下这一切赶紧逃回去!
说到底洛衍也只是一个18岁的刚刚成年的女孩子。以往她冷情,她淡然,她好像对一切都不在乎!但是这些都他妈只是假象……这只是她的保护色而已,她的确不怕死,但是死也是分很多种的,像眼前这种死法,无数条触手状口器扎进你的身体里,然后口器前端的一朵朵花骨朵般的小嘴张开来把你的一切都吞噬得干干净净的死法…...
“队长,队长!”陈一树瞪大了眼睛吼道。
别叫我,别叫我,别叫我,别叫我阿—————
洛衍在心里疯狂咆哮着。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一种对现状彻头彻尾的无力。
洛衍你这个渣滓。她突然抬起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令大脑清醒———
“我知道,我会马上与少尉对接信息。”
洛衍声音平静。这种不起一丝波澜的淡然很好的抚平了在场所有人敏感的神经。如果忽略她缩成针尖般大小的瞳仁的话,你会以为她此时很临危不惧。但是真相是,这名少女的面容冷肃,像是雕塑一般,所有的表情都被固定在了一个永恒的弧度上。洛衍如过往无数次一样,过往无数次抹去自己的一切情绪一样———抬起微颤的手按住耳边的内嵌式耳蜗,声音微冷,“少尉,探索者一号小队预计还能坚持十分钟。10号区域有大量史瓦辛格刺胆,以这种数量级可以推断出,在11区或是12区,存在史瓦辛格刺胆聚集地。”
那边回复了什么洛衍已经听不清了。她只是目光飘渺,眼底深处像是酝酿出什么情绪,但这丝情绪也被很快抹去了。
突然想起了还小的时候,楼大萧曾有一次这样评价她:感叹会被迅速抹去,惊讶会被很好隐藏,即使慌乱也会很快做出调整——她就像是一汪表面风平浪静的水潭,一切波涛汹涌都被隐藏在这种‘平静’之下———兰道尔7型长刀继续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不时地有血迹擦过这些弧线,又很快落到地上。
W型迁跃,W型迁跃,W型迁跃……
不断的不断的不断的不断的不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