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穆亭渊坚决道。
“我知道我不是,可对他们来说,我是。我不在意他们怎么说我,但是我在意他们对把这个当成攻讦你的工具,因为我在乎你。”
穆亭渊瞳孔微微一缩,一股甜意弥漫整个胸膛,哪怕他知道晏枝这话并不是他想得那个意思,也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晏枝又道:“不过我也不是单纯因为这个,我也该为自己的未来着想一下了。”
她如今已经二十三岁,北都女儿往往十五岁便定亲成亲,她算是高龄,哪怕她从不觉得这个年龄有什么问题,所在的社会也会给她无法抗拒的压力。
再拖延下去,她就真的很难再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了。
穆亭渊听懂晏枝的意思,方才的喜悦被一瞬间冲淡,他勉强保持着笑容,问道:“嫂子,可是有意中人了?”他不知道这话是怎么问出来的,嗓音艰涩得让他稳不住。
晏枝摇头:“尚未,不过,休离出穆府后,我便要以晏家的女儿去参加今年的春日宴。”
穆亭渊抿唇,他望着晏枝姣好的面容,心想,休离了也好,休离了他们就不再是叔嫂之间的关系,他就能以其他身份站在她身边。
至于那些觊觎嫂子的……穆亭渊心里如坚冰一般,他绝不可能给其他人任何机会。
穆亭渊微微一笑:“嫂子既然想休离,那便由着嫂子。”
晏枝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好说话,毕竟他总是嫂子嫂子地叫着,还以为他对自己的感情深厚,不愿剥离这层关系,现在看来……八年过去,感情终究是被时间冲淡了吗?
他其实也没那么在意自己。
晏枝心里难过,她振作起来,道:“对了,还有个事情,方才曾婆子说你的名姓没有写在族谱这件事,我的回答还是如当年一般。”
穆亭渊颔首:“我相信嫂子的安排。”
晏枝深深地看着穆亭渊,道:“你相信我,待日后,你在朝中扎稳根基,我会告诉你原因。”
“我知道,”穆亭渊何其聪慧,“我应该不是穆老爷的私生子。”
晏枝见他洞悉,也不隐瞒:“是,但是你的真实出身,我不能现在就告诉你,这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好,”穆亭渊望着晏枝,眸光一瞬不瞬,哑声道,“我全听嫂子的。”
——
晏枝从穆府休离的事情很快便传得大街小巷人人皆知。
随后,恶言再起。
街头巷尾都传新科状元郎忘恩负义,休离了从小照顾他,甚至于他有救命之恩的长嫂,将她驱离穆家,连半点家产都不给。
这等捕风捉影的传言,自然没能持续多久,当晏枝出现在锦绣里的商铺里,拿着老板印信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穆家最值钱的营生依然被握在晏枝手里。
随后,当晏枝和穆亭渊一同相约在奈何楼时,两人不睦的谣言也不攻而破。
转眼几十日过去,穆亭渊与晏枝常常通信,就如同当初穆亭渊外出游学一般,休沐时常来晏府看望晏枝,感情如故。
这一日,晏靖安下朝回来,与晏枝一同用午膳。
他突然道:“今日得知,圣上的折子是经穆亭渊理过的。”
晏枝筷子一停。
晏靖安道:“圣上怕是有意提拔他当太子太傅。”
“年岁未免太小,朝中老臣能服吗?”
“这便是圣上要的,不过是求一个制衡。他年岁虽小,但近日早朝都展现出了非凡的谈吐和见识,我前些日,借口去听他给太子讲课。当得起博学古今,偏偏又妙趣横生,比那些老古董讲得生动有趣多了。听你长姐说,太子课业也有明显提高。”
当今太子姓李名隆显,母妃已逝,养在兰贵妃宫里,这兰贵妃是荣安王李景华的人。
晏靖安饮了口酒,又道:“所以,论起实业,他当得起太傅,但资历和年岁都不够格……若是没什么能稳住朝中群臣的大业,怕是定不下来太傅之位。”
“朝中为难他的人可多?”
晏靖安捋须笑道:“一开始确实多,我明里暗里常会帮他,但天威难测,我也不好多做干涉,但是这孩子甚是聪颖,他软硬皆施,既有果决胆识,又有宽广襟怀,朝中与他做对的人一日少过一日。当日殿试才学佼佼的几个会元,都与他关系不错。”
“那我就放心了……”
“还不能放心,为父尚未说完。”晏靖安收起轻松谈笑的神色,正色道,“陛下在等一个提拔他的契机,也是一个真正能看清他实力的契机,这个契机……”
“宁河水患。”晏枝下意识接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