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朗气清,苏青宁昨晚与苏大海约好了要去一趟县城,于是便早早起床来想到堰塘里帮着苏大海网鱼,可走出房间却见苏大海已经带着沈昀打了鱼回来了,用垫了油纸的箩筐装了水养在里面。
“青丫头起了,吃点馍馍咱们这就进城去。”
昨天苏青宁做的馍馍还剩得有,一家人凑合着吃了,于氏在家继续种没种完的生姜,苏大海带着沈昀和苏青宁一块儿进城。
大包梁村离着县城有十来里地,苏大海一人挑着担子太累,带上沈昀却是有个人换的意思。
只要不是打骂沈昀,正常的使唤苏青宁一般不会说什么,毕竟总不能为了护着沈昀累着她爹吧。
走了近一个时辰方才到了县城,苏青宁直奔县城最大的酒楼醉风楼。
走到门口,醉风楼的伙计看他们是来卖鱼的,捏着鼻子客气地说他们酒楼不买鱼。
苏青宁看他服务态度还成,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穿着而随便赶人,当对这家酒楼大概心里有数了。
她上前告诉小二他们是来吃饭的,他们这么大个酒楼,总不能把客人往外赶吧。
“青儿……”苏大海蒙了,怪自己来的时候没有问清楚自家闺女的打算,现在瞧她这般任性的要上酒楼吃饭,他身上可只有两百文钱,远远不够在这里吃一顿的,况且这钱还得用来买油盐酱醋之类的东西。
苏青宁看苏大海着急,连忙朝他打眼色,示意他只管听她的不要怕。
苏大海是兜里没钱胆气不足,可拉扯间苏青宁已经在跑堂小二的带领下率先进了酒楼,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了,还点起了菜。
她要求倒奇特,别的菜不要,只让厨房师傅把她带来的鱼做两尾端上来。
“一应的加工费烹饪费我照市价给就成。”
苏青宁来之前打听过的,知道县里的酒楼确有这个规矩,食材可自带,只加工费要另算。
店小二揣着犹豫拎了两尾鱼进了后厨房,边走边想他们醉风楼在这君山县是独一份,谁也不敢在此吃霸王餐,同时他也想看看这三个客人是如何能够吃下那么腥的鱼肉的。
君山县有河流经过多产鱼,可暂时还没有人有办法去除掉鱼腥味,故而大家多是不愿吃,尤其是不缺钱下得起馆子的主,更不会拿自己的胃口开玩笑。
所以醉风楼闻名君山县的高大厨也只能做出腥味如一的鱼来。
看着端上桌的鱼肉,苏青宁只吸了吸鼻子,便心里有数了,擦了擦手给苏大海挑了一筷子。
苏大海从未吃过酒楼里烧的鱼,以为怎么样都该比自家烧的好吃,当下很是期待地咬了一大口,只刚刚入嘴,他便皱紧眉头一口吐了出来:“啊呸,这都什么味儿?”
比他家闺女烧得难吃多了,肉又腥又柴,这还是县城最出名的酒楼吗?
苏青宁顿时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不过为了知己知彼,她忍着鱼腥味挑了一小筷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品尝着。
果然入嘴便有腥味,虽然比于氏先前烧得好几分,但到底还是没有处理掉鱼腥味,苏青宁小心吐了出来抿了抿嘴,薄唇不可自抑地扬了起来。
他们做得不好,这就是她的机会。
她当即叫来小二,表达了对菜品的不满,小二见是他们三个,当下便觉得他们像是有意来找茬的,当下也是没有了好脸色,还悄悄地请来了酒楼中坐镇的掌柜。
苏青宁看来人身着一身石青色织锦圆领长袍,头上戴着员外帽,面容白胖,颔下微须,看着一副好相处的模样,只不过做生意的人,尤其是能够把酒楼经营成这般规模的岂是等闲之人。
她扯了一把有些吓住的苏大海上前拱手行了一礼。
来者正是醉风楼掌柜董其金,他先前一直都在二楼临窗的雅间里与人谈生意,这才刚刚结束把人送走,就碰上这么回事。
起先他也当苏大海一行是那不长眼来寻衅挑事之辈,但见他们知礼且也没有大声闹腾,便起了过来一探之心。
“可是菜不好吃?”董其金是生意人,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先礼后兵。
苏大海虽然胆不够大,但也不是怕事的,见状拦在苏青宁面前直言不讳地嫌弃:“这位掌柜,鱼烧得的确不好吃,不如我家闺女十分之一。”
“哦,你家闺女会烧鱼?”董其金挑眉好奇地看了一眼侧了半个身子的纤细少女。
她穿着粗布衣衫,梳着双丫髻,皮肤黑亮,看起来是个很普通的乡间丫头。
如果苏大海说她会烧别的菜,那他倒也没有什么好奇的,哪个乡野之间的丫头不会做灶下那些活计,但是听见苏大海用这么笃定的语气说她会做鱼,做得比他家酒楼的大厨师都好,他觉得他要么是在吹牛,要么就是真的。
这么一想董其金还真起了好奇之心,当下询问苏大海能不能让他闺女现场做一份,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苏大海还在考虑,苏青宁低着头心里乐开花了。
她轻轻扯了扯苏大海的衣袖说既然人家不信她,不如她就露一手。
苏青宁也不要别人的帮助,只留了沈昀帮她切鱼片,没办法,好的刀功绝非一日之功,她暂时是学不会了。
在家里做鱼都做了好几次了,苏青宁按部就班地除腥去味,很快做好了一盘红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