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海陪着说了一会儿话,他不善言,基本上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李致远却是一个体贴人儿,处处都以苏大海为先,为将就他特意谈起种田肥田浇灌那些事。
喜得苏大海连连拍手,聊得十分尽兴。
可苏青宁陪坐在一侧却尴尬到不行,她快要用脚在地板上抠出一个三室两厅出来了。
不得不说李致远的思路真的很对这个时代人的胃口,想要说成一门亲事就要投其所好,把对方的父母搞定。
可惜的是他不懂她的亲事其实并不是苏大海说了算。
就算他跟苏大海聊得再好,到后面苏青宁只要说一个不喜欢,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功夫就是白搭。
聊得正尽兴时,李耿突然来说苏老太爷过来了。
苏大海看看这边,李致远连忙站起来礼貌地请他有事先去忙活,他在这里等着他便是。
为尽礼仪,苏大海只好求助苏青宁,希望她能帮着招呼一二。
苏青宁想着李致远费这么大一番功夫,想必也不容易,她如今已经确定自己对他并无半点心思,便想着跟他早早说清楚,也免得浪费他的时间,她于是欣然同意。
谁知李致远看到她的回应,误以为她对他有意思,心里早乐开了花。
直到苏大海出去了,苏青宁才道:
“李秀才,你很好,看得出来我爹也很喜欢你,但我希望以后你……不要再跟我爹说定亲的事了。”
李致远一愣,清秀的脸庞顿时僵住,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苏青宁,好一会儿嘴角轻动发出声音:“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约之言,你是要亲自说这事吗?”
苏青宁瞟他一眼:“难道你不是亲自在说吗?”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李致远辩解:“不,不一样,我身为男子,按理可以亲自上门,且更显诚意。”
苏青宁很想怼他几句,但想想这里的规矩还真是如此,女子不能随意与人商议自己的婚事,但男子却可以。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这句话让她已经完全没有跟他再辩驳下去的心思。
原想他能跟苏大海谈论那些事,想必他是个思想比较开放,不计较门第和旧规的人。
可没想到却仍然是一个对自己宽松,却对别人要求严格的人。
瞬间苏青宁对他连那点残存的好感都没有了。
她坐直身子,端起茶盏,掀开看看又放下。这已然是端茶送客的意思。
作为读书人,这些基本的作客礼仪他还是懂的,但这会儿他并不想离开。
该说的话还一句都没说了。
“苏小姐,我,我,是我不会说话,你别赶我走。”李致远慌了。
苏青宁挑眉,看出他的慌乱,他连说话都没有了章法。
“非是我要逐客,实在是诸事缠身,有些忙碌。”
李致远乱了分寸,苏青宁却还是稳稳的。
“苏小姐,我,我今日来寻你是有要事要转达的,虽然……那话有些不好听,但,但为小姐着想,我还是要告知一二。”李致远局促地开口。
此时他才意识到眼前的少女并不像憨厚梗直的苏大海那么好对付。
他没有心眼,只要说两句他喜欢听的好话就足够哄他开心。
但苏青宁不同,她心思多样,怎么哄她都不见得有效,而且能够精准地抓住他话里的漏洞。
被她这么一折腾,他差点忘记此来为何事了。
“不知道苏小姐可识得丁文山?”李致远原本跟苏大海说话的时候用的是当地话,但听苏青宁说官话,他便也跟着转化了过来。
不过他的口音很重,听着就像现代的塑料普通话,苏青宁皱了皱眉头,好久才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因为李致远在等待了她许久,都没有见她追问的情况下主动把事儿给说了出来。
原来在他们县学里最近不知道从哪里吹起了一股风,说她跟丁文山郎有情妾有义,已经私订了终身。
“谁说的?”苏青宁一听就炸毛了。
特么的,传她跟谁都好,怎么能传是跟丁文山了?
别说是跟他有情有义了,就连听到别人把她跟他的名字放到一起说,她都觉得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