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点了点头。
之前那些掐伤的淤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已经消去了七七八八,看起来倒是不明显。最明显的还是方才用教鞭打伤的那些伤口,那个教鞭不知道是不是边缘没有磨平,还带着些许毛刺,方才林立夏为他清洗伤口的时候还从皮肉里夹出一根细小的木刺。
男孩背上有许多道深深浅浅的伤痕,最深的那道就是林立夏方才夹出木刺的那一道。他小心翼翼地,尽量不让男孩感到疼痛,可是当他将药膏上在男孩的伤口上的时候,男孩还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林立夏很少觉得自己有这么累过,给男孩上了一次药的感觉简直就像是比做完一次小型手术还要累,等到终于给男孩上完药之后,他松了口气,对秦空青说道:“和他说,伤口一周不要碰水,还有就是记得每天给伤口上药。”
秦空青将这句话写了下来,给那个男孩看,男孩看过之后先是点了点头,尔后又摇了摇头,然后双手比划了好长时间。
如果只是短短一句话,秦空青或许还能明白她想表达些什么,可是男孩这一次比划了很长时间,秦空青便不太明白了。于是他将手中的笔和本子递给那个男孩,写下一句:‘我不太明白,你可以写下来吗?’
男孩点了点头,接过了笔,在本子上写下了一句:‘没人帮我上药’。
秦空青接过本子,写了一句:‘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妈妈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林立夏有些疑惑,从这孩子的身体来看,他以前也挨过不少打,难道那些伤痕都没有被家长发现吗?
‘你爸爸妈妈不知道你身上有伤吗?他们怎么会不知道?’林立夏写下这句话。
‘爸爸妈妈很忙,不知道。’
‘那你没有和他们说老师打你吗?’
‘不neng说,老师说,爸爸妈妈知道了,她下次打的更重。’
怪不得,怪不得这孩子身上有这么多伤口。林立夏想,大概那个老师就是看中了这孩子的家长很忙,没什么时间管他,她又确定了这孩子不会把自己挨打的事情告诉家长,才会下手这么重。
‘她经常打你吗?’林立夏接着问。
‘经常打。’
‘为什么打你呢?’
‘考试考不好,打fan东西,有时候没犯错,她不高兴了,就会打。’
不高兴了就打?这完全就是把小孩子当出气筒吧?
男孩盯着林立夏看了一眼,又写下了一句话。
‘还有别的同学,也打,或者用别的方法fa。’
这事情也不奇怪,有了第一个被虐待的,便一定会有第二个,而且惩罚的方式基本都是十分残酷的,尽管林立夏觉得此时此刻去挖开小孩子的伤疤不太好,好奇心却还是驱使着他写下一句话:‘她是怎么惩罚别的同学的?’
‘zhuang墙,下跪,晒太阳,淋水,脱衣服,还有很多。’
这是怎样恶毒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明明只是一些小孩子,却要用这样恶毒的方式对待他们,林立夏深吸了一口气,他只觉得此时此刻心脏上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秦空青看了他一眼,接过了本子,接着写道:‘她对每个学生都是这样的吗?’
男孩摇了摇头,接着写道:‘差学生会。’
‘什么叫差学生?’
‘成ji不好的,不听话的,还有没有送礼的。’
‘送礼?’
‘给老师和校长送礼,有的同学没送,就会fa。’
秦空青看着那句话,深吸了一口气,他明白这孩子是什么意思了。他皱着眉头,接着写道:‘除了你们,还有没有别的班的同学被老师惩罚?’
男孩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我看到小朋友被冲水,吃灰。’
前面写下的那几个秦空青还能明白是什么意思,这两个他却有点不明白了,便问道:‘什么叫冲水和吃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