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香轻声道:“是菊花。在院子里跪着。因钮钴禄格格派人守了院子,奴婢不敢凑近,只隐约听她嘴里念叨着‘那簪子不是我的’,奴婢怀疑跟秋月丢的碧玉簪子有些牵扯,才特意跟格格禀报。”
若是真是这簪子倒好了,宜绵吩咐瑞香,“你多留心,听到什么及时跟我说。”
“奴婢知晓。”
芙蓉院的待客间,菊花怒视着核桃,条理清楚道:“先不说这簪子是不是你栽赃放在我床头的,便说这簪子。不过是一副普通的碧玉簪子,上面没有什么标志,又不是特别值钱,怎么核桃姐姐就能一口认定这是耿格格的丫鬟秋月的?莫非姐姐平日常跟秋月来往,对她所戴的首饰熟悉到一眼便能认出?”
核桃用手指着菊花,气道:“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跟秋月常来往了?我不过是前两日见过秋月,见她头上的簪子好看,才留心了一下。虽然碧玉簪子多,但是你这个与秋月的一模一样,用的是上好的玉,做工又精细,我自然不会认错。”说完,核桃转向钮钴禄氏,语气恳切道:“格格,这丫鬟在您这里伺候着,却拿了耿格格的东西,只怕是早有二心,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决不能留。”
菊花知道核桃这里是做足了准备,怕是攻不破,她提气,冷静地对钮钴禄氏道,“格格,您不要被她糊弄了,她不过是见格格这些日子重用我,才使了法子将我除去。格格赏了我多少比碧玉簪子珍贵的东西,我何苦为了一样首饰就出卖格格?我被分到格格您这里,生死都由格格掌控着,再改投到耿格格那里,是能得富贵,还是能权势?”
见钮钴禄氏神色松动,核桃连忙说,“你不能得富贵,但是能报仇。你怨恨格格刚过来的时候罚了你,才投了耿格格来害我们格格。”
菊花的镇定再没有了,她害怕地连连磕头,“格格,奴婢冤枉,格格处罚奴婢,是奴婢做错了事,绝没生怨恨之心,求格格明鉴。”
钮钴禄氏复杂地看了菊花一眼,轻声道:“我这里容不得你了,你自去吧。”
“格格让奴婢去哪儿?”菊花磕着头,哭泣道。
钮钴禄氏却不再说话,轻轻移步回了寝室。
菊花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地上跪着。核桃得意看了她一眼,趾高气扬地走了。她一走,菊花脸色更发白,自己到院中跪着。
“嬷嬷,您说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钮钴禄氏茫然地问着那嬷嬷。难道真的是她看重的丫鬟背叛了她?
那嬷嬷沉吟道:“只怕是真的。若说是核桃陷害菊花,那她如何能得到耿格格丫鬟的簪子?这簪子好生插在头上,总不会无端落下来,秋月又住在耿格格那里,也没法子过去偷。所以,这簪子,只怕真是耿格格那边的人送来的。核桃能力不足,对格格的心却是忠的,万不可能跟耿格格那边有牵扯。”
钮钴禄氏又问道:“那该如何处置菊花?”
“格格想如何处置?”那嬷嬷反问道。
背主不像别的过错,跪一场罚月钱就能过去的。这样的奴才是容不得的。可是她不能像宜绵一样求了四阿哥替她处置下人,也不敢直接将菊花打死。难道将人交上去给福晋?不说耿格格能不能得好,她自己的脸面就要丢尽了,同样是格格,她连自己的人都管不住,不是叫人看笑话?
看钮钴禄氏犹豫不决,那嬷嬷叹口气,道:“格格,这不是钮钴禄府,这是皇子府。外面都说四阿哥府仁善,虽四阿哥和福晋也打死了人,可格格身份低,若是手上惹了血,被人宣扬出去,叫四阿哥如何看?
若是格格不揭穿菊花,只疏远她,以后再抓了她实实在在的错处惩治,如今也不用发愁了。或者,格格将错就错,说不定能让耿格格吃了大亏。”
钮钴禄氏咬紧嘴唇,现在也要将这背主的丫鬟轻拿轻放了?片刻后,她才道:“嬷嬷说的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不该随了心意,现在我便说再给这贱婢一次机会,以后再找机会除了她。”
看钮钴禄氏想通了,那嬷嬷又问道:“簪子格格打算怎么处置?”
“这簪子精细,值些银两,只怕是耿格格赏的,倒是能做些别的用。只是耿格格若从菊花那里知道簪子在我这里,只怕防范着,这一时到不好用,只能先留着,以后再用。”钮钴禄氏遗憾道。
钮钴禄氏理清了心思,便让核桃去叫菊花过来,核桃一进屋便得意洋洋道菊花认罪,去院中跪着了。
“什么?她去院中跪着了?”钮钴禄氏失声道。贱婢,这是想将事情闹大,防着我偷偷弄死你呢。
“菊花死了?”宜绵惊讶道。
瑞香点头,“刚去的,前日跪在院中,芙蓉院给的说法是摔碎了钮钴禄格格喜爱的花瓶,不一会儿就起了,到晚上就得了风寒,昨日奴婢想去看看,被核桃拦住了,今早再问的时候,核桃就说菊花病死了。她还问我为什么对菊花这么关心,神色甚是古怪。”
宜绵沉吟道:“她是认定菊花跟我们有关系,碧玉簪子只怕真是在菊花那里,然后被人揭发出来了。核桃是钮钴禄氏的家生子,肯定不认识针线房的人,簪子不会落到她手上,给菊花做局的只怕另有其人。”
瑞香咋舌,“这钮钴禄氏格格可真狠,因为一根簪子就要杀人,想想就令人胆寒。簪子落在她手上,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用来害格格,可是又不好直接去要,只能暗地堤防了。”
草菅人命,钮钴禄氏已经这样了吗?宜绵想到被打死的第一个刘三,又沉默了。谁都不干净了,五十步笑一百步,也没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