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别来无恙啊!”沈漪话还没说完,就被客恒先接住,客恒一脸的笑意。
“别来无恙。”李峤出声,声音喑哑,眼神却是看着阿蛮。
见到客恒他倒是一点儿也没惊讶,他恍然想起客恒去年曾说,开春要给他一个大惊喜,想来这个大惊喜,就是展椒了。
“阿漪你先去酒坊看看什么情况,阿蛮的事,我来跟殿下说。”
“好吧。”
沈漪拉了阿蛮欲走,这才发现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峤看,眼神清亮清亮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阿蛮,我们先走……”沈漪出声提醒,话还没说完,阿蛮却挣脱了她的手,飞快地跑到李峤身前,扯走了他腰间挂的玉佩。
那是镇抚司分发给展椒的玉佩,正面刻着锦衣卫的飞鱼花纹,反面刻着她的名字。这物件李峤本来是锁在镇抚司的,只出远门必得戴上。
“这是我的!”她的声音清脆又响亮,语气笃定。
李峤看着眼前人跟心上人肖似的眼神,突然笑了,笑出了泪来。
谁料阿蛮竟然朝李峤做了一个鬼脸,脆声道:“这就是我的,你哭也没有用。”
阿蛮在高丽王庭被众人宠惯了,性格有些霸道。
她说完,索性也不理在场的众人了,独自抬脚向府外走去,沈漪跟了上去。
客恒笑出了声。
“你还笑?这是怎么回事?”李峤背过身去,眨眼,任泪落到地上。
“李兄,这件事是我对你不起。”客恒严肃起来,“我在大火中救起展椒时她已是奄奄一息,我怕她终是要殒去,就没告诉你。后来辗转数月,伤是治好了,她却什么都记不得了。大夫也说不清失忆的原因是什么,只道她是自己不愿意想起。”
她自己不愿意,不愿意想起他?
“就只是这样?”李峤不相信,他当时那般撕心裂肺,绝望到要去死,客恒会视而不见,选择瞒着他。
“你说实话!”
“我……”没想到李峤看穿了他,他的确想掩饰些什么,“好吧,其实,辽阳一役之时,展椒跟着锦衣卫过来寻你,是你母后的意思。名义上是来保护你,实际上是不想叫她再回去。林皇后给同行的锦衣卫下了令,战事一胜,就杀了展椒。也是因此,我才不敢告诉你她还活着,怕被你母后知道。”
战事胜利之前林皇后要她活着,是要儿子没有后顾之忧、安心打仗,战事胜利之后要她死,要要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不留隐患。
“你也知道展椒是柳儒意的后人,皇后娘娘这样做也是怕……而且展椒的死责任也不在她……”
“我明白。”李峤低头,“不管怎么样,她回来了就好,前尘往事我都不再去想,我只要一个以后。”
“李兄放心,我定叫阿蛮以高丽公主之名,风风光光地嫁给你。”说道这儿,客恒不由得挠了挠头,“不过,阿蛮她现在什么也记不得了,做事也难免孩童心性,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记起来,恢复正常。”
“不,她不用想起来。”
他情愿她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是柳家后人,情愿她永远也不要背负两家的仇恨,那些错过的、遗憾的、充满误会和不信任的前尘往事,就留给他一个人在深夜里痛苦就好。
他愿她余生都只尝得到甜。
“听说沈家刚刚举行了比武招亲,有个人力败群雄,拿下了沈家小姐……那个人,是你?”李峤不愿再说自己的事,于是换了话题。
“是,是的。”客恒脸上泛起笑意。
李峤被客恒脸上含而不露的笑容甜到了,据他所知他们两个人交集也不多啊,怎么客恒一副动了真情的样子?
“你跟阿漪,你们……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李峤惊讶道。
“我……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说不定沈姑娘她不愿意嫁给我呢!”客恒心里有些慌,虽然岳父岳母都叫了,手也牵了,但他是真的不确定。
“她若不愿意,你根本就不可能赢得沈家的比武招亲。你现在能站在沈家的院子里,至少证明,她不抗拒你。”
“此话怎讲?”
“如我猜得没错,沈家这个时候举办这么盛大的比武招亲,肯定是为了把酒坊的人都抽调出来,避开官府的人,去查贡酒的事情。就算你没出现,肯定也会有个沈家自家人赢得擂台。最后结果不外乎是那人自己觉得配不上阿漪、不敢求娶,然后这场比武招亲就形同虚设。而你出现了,那个自家人没出现,这场比武招亲,怕就是实打实的了。”沈家不可能在绍兴府这么多百姓面前说话不算数,自己打自己的脸。
“可能……沈姑娘昨天是被我吓到了,忘记叫那人上场了……”
“当然,也有可能。”
李峤摊手,促狭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