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苏和都猜测到了,他耐心的把赵雪的话听完,之后问:“这和陆家硕做不做主治医生有什么关系?”
“在陆家硕的计划里,在竞选院长之前,陆席承或者余路的其中一个肯定会回到二院,那时候秦七就会递交一个病休单,从急诊特执组组长的位置上退下来,而陆席承或者余路将会替代秦七当上组长。”
这些苏和其实也猜到了,陆家硕一直放着秦七不动,他必定是在等人,能让他信任并放在关键位置上的,必将是陆席承和余路。但是苏和还是不明白,这到底和尼南的手术有什么关系。
赵雪接着说:“在陆家硕的计划里,没有你的这场手术,因为在陆席承回到二院的期间里,陆家硕只能按兵不动,因为他不允许自己有大的过失,他需要平平稳稳的迎接院长候选,如果在这期间他出现大差错,那么不必等陆席承回来,他已经直接被淘汰了。”
苏和反问:“你怎么就能确定陆家硕会出大错?”
“因为手术不是他一个人做。”赵雪情绪开始激动,她没想到苏和听完这些之后仍然是一副冷静的样子。虽然她怀疑苏和有一半的可能是在硬撑,但作为一个讲述着,她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你能保证陆家硕一个人不出错,那其他人呢?手术组的其他人,一助、二助、三助、麻醉、护士长,这些人你都能保证吗?苏和你知道医院里有多少人等着陆家硕这个主刀的机会吗?”
苏和警惕:“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孙璋海和刘添光是吃干饭的吗?陆大川临退之前,孙璋海是铁定的院长人选,但陆大川和你父亲合伙弄来了宋期,你以为宋期临走前,孙璋海还会任由从前的事再发生吗?”
孙璋海这个人无论医术还是官术都玩儿的出神入化,就拿今天早上会议室那件事来说,市里两位领导过问见报的事,都不是打给宋期,而是直接问询孙璋海,便知孙璋海在市里铺的路有多宽多深。
陆家硕再是世家出身,他在市里的门路全得靠陆大川和苏良有,说句不好听的,这关系不仅是个二次关系,而且陆大川和苏良有已经退居了二线,话语权上也早已经打了折扣。
当晚,苏和几乎是彻夜未眠,因为要安抚母亲,苏和在和赵雪分别后回到苏宅,她本想征询一下父亲的意见,但她每次提起话风,苏良有都用别的话题岔开,看起来苏良有并不想给女儿任何意见。
北风呜呜的敲打着窗棂,苏和裹着棉被盯着路灯映进房间里的一小块儿影斑。
陆家硕这时候在微信里发过来一个晚安的表情,算起来两个人正式重新开始还不足二十四个小时,苏和也从未提醒过陆家硕沿袭之前恋爱里的习惯,但陆家硕还是记起了每天晚上的这句“晚安”。苏和觉得心里暖暖的,她趴起来,在被子里的狭窄空间里编辑了一行字过去。
“你今天累吗?能给我10分钟睡前时间吗?”
陆家硕的回执马上返回来:“我的所有时间都是你的。”
苏和嘴角弯出了笑意,脑子里出现了陆家硕那副放浪不羁的样子。“我有一个想法想征求你的意见。”
虽然写的是征求意见,但刚发完这一条,苏和便直接编辑了下面一条:“或许可以把你的手术方案给宋期,只要宋期同意这个方案,他主刀其实也可以。”
她发完这条的时候,陆家硕回答上一条的那个“嗯”才刚刚来到,苏和等了一会儿,属于最后这条的回执迟迟没有晃进来,她有些着急,又打了个“?”发过去。
陆家硕的信息这才发来:“宋期自己决定不了手术方案。”这段话不长,陆家硕打字也不慢,看来他写这句话的时候斟酌了一些时间。
苏和有些气馁,问:“那谁能决定手术方案?”
“总部分拨给他的手术小组,现在心动基金总部或许已经把方案做出来了,宋期只是个执行者。”
苏和又问:“如果你做这个手术,你也要听总部的意见对吗?”
这一次又是长久的等待,陆家硕最后发来的信息却是:“我下午已经向心动递交辞呈了。”
苏和万分吃惊,心动基金是陆家硕竞争院长最有利的背景条件,他辞掉江州执行理事的职务,难道是为了履行尼南的手术方案吗?
这次换苏和久久的沉默,她的手指停在手机按键上,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陆家硕另一条信息出现在手机上:“别想太多了,等到心动处理完我的辞职申请,给尼南主刀的事便能解决了。”
陆家硕这句话充满疑问,但他显然不想现在就对苏和说,苏和也非常的识时务,因为今天晚上扰乱她心神的讯息太多了。她在手机里打了个“晚安”,屏幕亮了一会儿,又暗了,陆家硕的简讯再也没发过来。
按说苏和不是轻易被客观原因左右决断的性格,可是这句话之前恐怕要加上“两年前”这个标签,两年之前即便这个客观原因是“陆家硕”,苏和也一定会把他和其他因素同等考虑,并且果断把权衡中的那个“轻”忽略掉。但今时不同往日,“陆家硕”这三个字成了苏和世界里不可权衡的重量。如果陆家硕此时身体里少一个部件,苏和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那个同样的部件割一半给他。所以,陆家硕根本不是事件里的因素,而是决定因素的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