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陛下,这类人在本地叫做撮客,需得精通中原与西夷的语言,前头因着朝廷严禁对外贸易,但想同我们大庆做生意的不光是西夷人,还有许多波斯人、大食人、天竺人等等,常常派人上岸游说沿海的商贾们……”
商人重利,有高额的回报,如何能不动心,于是便派出了一些精通两国语言的人从中联系,久而久之这类人便自成了一系专职做这营生,随着海上走私贸易的发展,也跟着生意兴隆起来。
“想寻撮客的多是熟客,生客他们是不做的!”
因是触犯朝廷法度的事儿,即便是所有人赚得盆满钵满,一切都还要在私下里进行,因而他们多半是十分警惕的,没有熟人引见,是决计不肯表露身份的。
朱厚照冷哼一声,
“不管你们用甚么法子,朕要将这一船的东西卖给外邦人!”
“是!”
锦衣卫办事,自然是效率极高,不出三日便寻到了一个中人,引见了一位撮客给朱公子,朱公子乃是北方来的富豪,听说同外邦人做生意是一本万利,便想也跟风捞一笔,就使银子托人寻到了这位姓吕的撮客。
这位姓吕的撮客,名叫吕同,四十不到的年纪,中等个子,生的白白胖胖,说话时未语先笑,一派和气生财,万事好说话的模样。
“朱公子……”
吕同对朱厚照笑道,
“人人都说同外邦人的生意能赚得盆满钵满,却是没人告诉您,这生意……十分的凶险呀,这船想要到外海,必定要躲过大庆水军的巡逻,回来时亦是如此,又有此时去外海风高浪急,又有倭国的海盗出没,一个不好便是血本无归,这些倒不是最紧要,最要防备的是那些外邦人黑吃黑的,不小心着了算计连小命都要搭上!”
朱厚照闻言很是不屑的应道,
“放心……世上想要我朱某人小命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吕同听他口气这般大,不由一惊追问一句,
“朱公子这是……有甚么人在后头撑腰?”
朱厚照神秘一笑,
“吕兄弟不用多问,只管好好为本……公子办事,自有你的好处!”
吕同闻言笑道,
“即是公子有门路,那自是再好不过了,那吕某便敢安安心心为公子找下家了!”
“嗯!”
朱厚照点头道,
“好好去寻,寻个好买家,这生意的抽成本公子不会少了你,还会给你额外的好处……”
说着便解了一个玉佩下来扔给他,
“拿去玩儿!”
吕同接了玉佩一看,见材质做工皆是上品,知晓这位是不差钱的主儿,多半是那富家公子,听说了这海上走私交易,想来寻一寻乐子打刺激!
当下忙笑眯眯的应道,
“多谢公子!”
这吕同办事倒是得力,不过十来日便过来回了消息,
“正巧有佛朗机人自澳门而来,正是想买瓷器、茶叶、香料、丝绸、布匹等等,公子若是想同做他们这生意,小的倒是能从中撮合!”
朱厚照闻言大喜,
“好好好!就跟他们做生意吧!”
那吕同闻言犹豫了半晌,才言道,
“不过……公子,这外邦人就属佛朗机人最蛮横无礼,大食人与波斯人最爱耍奸滑,天竺人倒是好打交道,但货物却是极差的,这些佛朗机人东西不错,可他们船上有炮,水手也是个个凶恶,可比海盗!”
事实上佛朗机人在大海上遇上其他商船时,多半也是做的海盗的勾当!
朱厚照听了哈哈大笑,伸手拍着他肩头道,
“吕兄弟,早同你讲了,你放心吧!本公子……不怕佛朗机人,越凶越好,本公子还怕他们不够蛮横呢!”
成!您是金主……您说了算,左右那些佛郎机人再是抢掠成性,也不会杀自己这种撮客,他们还靠着自己引人过来交易呢!
当下陪笑道,
“即是如此,小的就放心了,那……我们便明儿一早出发?”
“成,就一早出发!”
第二日一早,夏小妹与儿子一起撅着小嘴,在一众锦衣卫的护送下下了船,下得船来回头望向手扶船舷,目送他们母子离开的皇帝陛下,
“夫君……”
夏小妹这一声夫君是叫得荡气回肠,百转千折,叫得朱厚照一个激灵,冲她连连摆手道,
“别叫了!叫了我也不会让你去的,你与垚儿好好在岸上呆着,等我回来!”
夏小妹气得直跺脚,恨恨瞪了他一眼,抱着儿子钻进了来接应的马车当中,皇帝陛下眼着马车走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背着手回身吩咐人道,
“准备开船了!”
“是!”
呼!若是小妹再来这么两下子,我说不得便心软让她去了,幸得朕心如铁石,抵挡住了美人计的诱惑!
这一回出去虽说做了万全的准备,但也有那万中有一失的时候,自己纵然不能有失,但妻子与儿子更是不能有失的,自然还是留在岸上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