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苏锦笑着问:“什么?您是在和我说吗?”
徐懿一点反应都没有,许是没有听到,苏芙揽着她走出店铺,上了马车,徐懿的眼中泪如泉涌,她早已憋了一路,上了车才敢流下眼泪,可即使她躲进了马车,也不敢哭出声,生怕被人听到。
苏芙递给徐懿一张帕子,徐懿把脸埋进帕子里,苏芙叹了一口气,把徐懿抱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徐懿的背,徐懿的身子一抖一抖着,腰身纤细得令人心疼。
苏芙忽然觉得徐懿很可怜,不是因为徐懿好不容易与多年未见的爱人重逢时,爱人身边有别的女子,而是因为徐懿她哭起来都是这样有气无力,压抑着自己,好像她根本就没有理由哭一样,好像她一点都不能理直气壮地嚎啕大哭一样。
“其实我不想哭的。”徐懿在苏芙怀里一边抽泣一边道,“我有什么理由哭呢?”
苏芙最怕看到人哭,也最不会安慰人,她只能胡乱地拍着徐懿的背,嘴里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苏芙送徐懿回了徐府,半开玩笑道:“这几天怕是不宜出门,总是这样乘兴来败兴归。”
徐懿眼眶红红道:“都是我不好。”
苏芙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差点给自己一巴掌,她忙解释:“我不是在怪你。”
徐懿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的,马上就要小年了,到时候我会派人送点瓜子点心过去,你吃了早饭,过来和我打雀牌好不好?我派人去接你。还有等到十五的时候,我们一起出去看庙会如何?”
话刚说完,她又道:“我也想多和你出去的,只是我最近觉得身子不大好。”
苏芙心领神会,笑道:“你宽心,那我便七日后小年时来找你,你可要包好饺子,我午膳要在这里吃的。”
徐懿点头笑着,徐晟从门外走出来,望了望天色,给徐懿拢了拢大氅,对苏芙道:“天色不早了。”
苏芙怕自己再说错话,道别后就上了车,徐懿一直目送着苏芙的马车在街道尽头消失后,才跟着徐晟进了徐府。
徐晟扶着徐懿的一只胳膊,柔声问道:“你看起来眼睛很红,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徐懿笑道:“说起来好笑,我回来的路上硬是要掀帘子往外看,谁知刚好刮起风来,风沙迷了眼,泪流不止,把芙芙吓了一跳。”
徐晟上下打量徐懿,他妹妹眼睛虽然很红,但还是一副欢快的样子,他不由得在心里感谢起苏芙来,以前他的妹妹像是一幅没有上色的美人图,美归美,但是没有灵魂,如今和苏芙交好后,一双眼睛灵动了不少,身上也不再死气沉沉了。
只是她身上的病不见好转。
徐晟叹了一口气,当年苏玟帮忙找的神医早已作古,如今徐懿靠着神医留下来的方子和府里的老大夫吊着命,她的身体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
徐晟想着事,听到他妹妹问道:“哥哥,当年阿爷去世,是因为误食了弥罗草吗?”
徐晟眉头微皱:“又是谁在你耳边嚼舌根了?阿爷是风寒去世的。”
徐懿摇了摇头:“你不用瞒我的,我知道,阿爷的身子一向健朗,又正值壮年,不是一个小小的风寒就可以打倒的,再者,我……我也从青玉楼那里买了消息。”
徐晟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果真是如此吗?”徐懿闭了闭眼睛。
“这只是猜测。”徐晟诚恳道,“阿爷身上的毒只是和弥罗草的毒很相似罢了,这世上已经很少有弥罗草了,不会有人拿这么珍贵的东西去给人下毒。”
徐懿笑了笑,无力道:“是吗?”
徐晟点了点头。
徐懿突然觉得很累,她抓住徐晟的袖子,轻声道:“快要小年了,阿爷阿娘在祠堂里怕是孤寂得很,我们今日晚上准备点东西去祭拜吧。”
徐晟笑起来,捏了捏徐懿的鼻子:“好好好,你说什么都依你,阿爷阿娘也肯定高兴,有这么一个孝顺的女儿。”
入夜的皇宫灯火通明,金碧辉煌,没有一处被黑夜侵蚀,一架素净的马车自宫道上驶来,铁马在车辕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西宫停下。
一个内侍搬来小凳子,车帘掀起,一只精致的绣花鞋露了出来,从车上下来一位白裙的少女,扶着内侍的臂膀,踩在凳子上,轻巧地下了马车。
红衣的女官从台阶上走下来,向苏锦行了一礼,对苏锦笑道:“苏小姐,您可来了,尊太后一直等着您呢。”
“鸢尾姑姑!”苏锦向鸢尾行礼,“都怪我,路上堵着也没想换条路,若是耽搁了尊太后的休息,我可要悔青肠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