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玥走后,接连几日下了雨,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汽,苏芙成日待在房间里,只觉得骨头酸乏,好不容易待雨停了,有客来访。
苏芙往花园里走,远远就瞧见一身着青莲色袍子的青年,青年背对着她,腰间束着兽头漆皮银边腰带,一柄黑金色长刀泛着流光。
苏芙踏进小道,那人转过身来,他生得眉目冷冽,看人的目光总是冷冰冰的。
苏芙惊讶地挑眉道:“倒是稀客,盟主不辞万里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苏梓翼倒是有礼貌地向苏芙一作揖,苏芙道了声万福,也不避着他,只笑着望向苏梓翼。
“你若是来找王爷,可是不赶巧,他走了一段时日了,如今怕是在去聚剑关的路上,盟主快马加鞭赶一赶,许能在五日内赶上。”因为徐懿的缘故,苏芙对苏梓翼的观感不是太好,她说话的时候,调子淡淡的,有心人一听就知道苏芙不待见他。
苏梓翼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苏芙语气里的不耐,或许是在装傻,他道:“苏某不是找王爷,是来找王妃您。”
“我?”苏芙奇怪道,“你找我做什么?”
“王妃武艺高超,几乎某平分秋色,故此想拜托王妃与某一同进京,就出今余。”苏梓翼毕恭毕敬道。
“你倒是不见外,一张嘴就是这么大的请求,本妃与你不过是泛泛之交,你这事儿找我不合适,再者潜入皇宫比登天还难,更别说还带个人出来,一旦被发现,这是诛九族的大罪。”苏芙慢悠悠地转动着手上的宝石戒指,掀着眼帘斜斜看着苏梓翼,“而且我们家王爷已然有计划,若是我和你去了京都,怕是会打乱他的步伐,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不会做的。”
说完她把手往身后一背,凤眼微眯道:“这事并无回转余地,还请盟主另请高就。”
苏梓翼面上带了一丝焦急,他眨了眨眼睛,低声道:“苏王妃,如今能帮某的,只有你了。”
苏芙丝毫不吃苏梓翼服软这一套,原著里苏梓翼就是个冷情的,如今他倒是担忧徐懿了,这是他俩的纠葛,带上她苏芙一个外人做什么?
更何况苏芙自诩只会些三脚猫功夫,不拖苏梓翼后腿就谢天谢地了,苏梓翼还要她去帮忙?这倒是高看她了。
苏芙没再多言,喊来下人,直接送客。
苏梓翼没有纠缠,离开前只低低道了一句:“某明日再来。”
可别来了吧。苏芙在心里想着。
第二日苏梓翼果然来了,苏芙提前和门卫吩咐过,没让苏梓翼进逍遥王府,苏梓翼极有耐心,一直守在王府门口,从日升守到了日落。
苏芙夹了一筷子魔芋丝,兰雪送甜汤进来,俯在苏芙耳边道:“娘娘,他还在外面呢,听门房的说,他其间滴米未沾,也没喝水,跟个仙人一样。”
苏芙只当苏梓翼是在威胁她,她脾气上来了,冷哼一声:“你们别管他,让他待着,饿死渴死了咱们送一副薄棺过去,就当是积阴德了。”
苏梓翼在门外守了整整三日,到了第四日清晨,兰雪跑来,告诉苏芙,苏梓翼在外面昏倒了。
门口死人是件挺不吉利的事情,这个王府说不定还要住上一段时日,苏芙挺舍不得染上晦气,她也不是个冷心肠的人,或者说她相当心软,毕竟是条人命,苏芙终是退让一步,叫人把苏梓翼搬了进来,还请大夫给苏梓翼诊断。
苏芙立在门外,大夫背着药箱从里面走出来,向苏芙行了一礼道:“敢问王妃娘娘,这位病患是王妃的客人吗?”
苏芙不怎么情愿地回答:“算是吧,可有什么不妥?”
大夫本以为苏梓翼是苏芙仇家,毕竟有个青年在王府外守了三日的事情传遍了苦天城,他一听苏芙这话,才如实答道:“这位腹部上有道口子,并未做好治疗,如今已是有化脓的倾向,若是王妃首肯,还请王妃许老朽为这位疗伤。”
苏芙听得眉头一皱,苏梓翼身上有伤?这可看不出来。
她点了点头:“有劳大夫了。”
苏梓翼醒的时候,外头已经夕阳西下,暖橙色的阳光透着窗户照进房里,给所有的物件都蒙上一层影影绰绰的纱,光亮里有细小的灰尘在飞舞,静默无声。
他起身,牵动了腹部的伤口,伤口处很清爽,清清凉凉的,略微疼着,和之前火辣辣的疼痛大相径庭,有人给他重新上了药,还包扎好了。
苏梓翼这段时日夜夜做噩梦,这次也不例外,只是稍微昏迷了一下,噩梦就缠绕了上来,他回忆起梦中素缟和棺椁中失去血色的姑娘,心中一抽,忙把这些不好的回忆甩开。
他摸索着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因为失血过多,他看东西是模模糊糊的,他走到门边,刚伸出手,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了,光线倾泻进来,把屋子照得真实了许多。
苏芙一身红衣,衣摆上用金线绣着大片大片的木棉花,臂弯间挂着天青色的披帛,她的鬓角垂着一排珍珠流苏,珍珠圆润,泛着浅红色的光,衬得她的眼角微红,明艳冷冽得像一把妖刀。
“你总算是醒了,这几日为了你,可是没少花我的药钱。”苏芙让开一条路,示意他出来。
“某昏迷了几日?”
“满打满算,应当是五日。”苏芙与苏梓翼并肩行到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