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氛围因为霍阙的一句话而凝固了。
除了怪物们的呻/吟、挣扎声, 一片死寂。
最终打破死寂的不是中国资深者,而是声音颤抖的春香:“您、您说,它们还有机会变回人?”
白衣青年颔首。
春香急切道:“我们试了很多办法, 牺牲了很多人, 从来没有一个异变者能变回人身。您如果有办法把异变者变回人, 我、我......”
她激动得几乎有些语无伦次。
春香是个好人,不但是个好人,从《春香传》取得能力的她,还是少有的为韩国老百姓考虑的好人。否则当初她也不会先选择卢武。
这段时日以来, 看着同僚们一个个牺牲, 韩国民众化作妖异, 她却颓然无力。这对与性情刚烈的她来说是极为沉重的打击。
其他韩国资深者也十分惊喜, 也顾不上惊讶张玉等人的战斗力, 纷纷围住霍阙, 希望他说出办法来。
霍阙却道:“你们先不要激动。它们确实还有机会变回人。但这个机会要付出的代价, 无论是它们还是你们, 都未必能接受。”
春香道:“只要是能让我国的异变者恢复人形, 解除这场危机, 无论要我们付出什么代价, 我们都能接受!”
“是啊!”其他韩国资深者纷纷应和。
霍阙缓缓道:“如果,代价是要‘韩国’从此不复存在呢?”
他的声音很平静, 甚至带着一丝温柔。眸子很清澈, 似含露水,若有怜惜意:
“这个代价, 你们也能接受吗?”
被他这样的眼神注视着,仿佛是一位满怀悲切与叹息的长辈温柔地询问,春香怔住了。
身后的其他韩国资深者拉春香的衣服, 春香才回过神来,目光复杂地凝视着霍阙:这个白衣青年,中国一直藏着蹑着的世界第一位特质者,从一见面开始,给她的感觉就十分不同,有隐约的亲切,也有奇异的神圣疏离。
那种感觉,与对其他两位中国特质者的感觉都截然不同。
所以,在他提出国民们还有办法从异变状态恢复为人的时候,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选择了相信。
春香深呼吸一口气:“您说的不复存在,是怎样的不复存在?”
“是让大韩民国政变,改换制度吗?譬如,变成中国这样的政体,或者,北方那样的情况?再或者,日本那样的‘特色资本主义’?从此大韩民国变成一个新的国家?”
“如果您真的能做到让我国国民恢复原状,结束这一场浩劫。我,可以接受这个代价。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实现您们的愿望。”
春香的表态让中国资深者都有点愕然。
但韩国资深者虽然不少人咬住下唇、攥紧拳头,却都没有说话,默认了春香代替他们集体的表态。
他们真的已经豁出去了。
从向下定决心下中国求援开始,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在心底的最深处,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接受这样的要求了。
事实上,韩国资深者们本来就是来自于韩国平民,他们对韩国权贵和韩国的现状,积愤已久。
无论是之前的《将进酒》文本,还是后来的卢武之死,再后来的“真相”肆虐,都让韩国资深者已经对美国人、对本国的权贵彻底绝望。
他们如此拼命,只不过是为了保护韩国国民——他们的亲人、爱人也在国民当中。
如果真的有机会能结束这场对于韩国来说的浩劫,能解救国民,解救亲人,就是效仿日本,乃至于靠近北方,彻底投奔中国,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中国本来就是朝鲜千年来拉扯不断的宗主国,影响朝鲜极深,在近代之前都没有断过联系。
韩国特安部在《将进酒》之后已经是韩国国内最亲华的势力之一了,也因此被韩国权贵和美国人百般刁难,甚至是连这样的大型异变都瞒着他们。
那么,为什么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看到韩国资深者集体沉默的姿态,竟然是有默许之意的样子。
这下子连中国人都意动了。
如果一场援助能换来韩国举国死心塌地地投靠,再加上北朝鲜这两年的态度,中国周边的两大隐患就能一举而除!
陶术目中异彩连连,不断给王勇使眼色,王勇则思量着这是大事,要不要把韩国特安部的表态上报。
所有人都在等霍阙开口。
谁知道,霍阙再次摇了摇头,否定了春香的表态:“不,不仅仅是这样。”
再次被人否定,春香有些愕然:“......不仅仅是这样?您......”
霍阙注视着她和她身后的韩国资深者,叹息:
“我说的‘不复存在’,是指:
从此后,你们将改衣冠、废语言、绝文字。取而代之以中文,汉字。
直到数代之后,你们视中国之史为故国之史,视中国之文为祖先之文,彻彻底底地成为中国的一部分,融入华夏血脉,世上再无朝鲜民族,再无高丽之国,唯有居于朝鲜省的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