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眼睛酸涩极了,一边儿是对景顾勒的愧疚自责,一边儿又是对四阿哥的痛恶至极,两个孩子的身上又都流着他的血呢,且甭管是哪边儿,都像是钝刀子割肉似的折磨他。
不过四阿哥哪儿能比得上景顾勒的,还审什么四阿哥,四爷已然对他心灰意冷了去,这会子直交给了苏培盛去办。
且甭管怎得查,甭管四阿哥是身不由己还是怎得的,他心中再不会对这个孩子有了什么期待,心中亦是想好了处置的法子。
他这个当阿玛没有四阿哥心狠,没法儿对一个孩子下了毒手,那干脆眼不见心静,且叫他自生自灭去吧。
四阿哥不是能耐吗?那想来他没了阿玛额娘的庇佑,自也能顾好自个儿了。
四爷这会子不再去想四阿哥,更是从心底厌恶、不愿去想,只好好的守在景顾勒的跟前儿。
看着景顾勒因为难受时不时皱巴的小脸儿,看着景顾勒身上还发红发烫的小疹子,四爷的眼睛似也被染红了去,眼神里尽是难过。
说是让陈进忠伺候景顾勒呢,如今倒也不消得人操持了,没一会子下头送了一大桶煮好的药来,且都是四爷托着景顾勒放在桶中,一点儿一点儿的给擦洗的。
许是这药能让景顾勒舒服不少,且擦洗完,景顾勒眉宇间舒展了不少,身上的疹子似也淡了些颜色,能让小孩儿安稳的睡一会子了。
可这药效只是一时的,快天亮了,景顾勒烧退了去,身上的疹子似又故态复萌,景顾勒难受着,总想抓一抓挠一挠的。
宋太医嘱咐了,且不可将疹子弄破了去,若是破了,怕是得留疤。
四爷看着景顾勒难受也跟着难受,可为了景顾勒,四爷也不得不狠了心,将景顾勒的手暂时松松的捆了去,他自个儿轻轻的给小孩儿抚一抚擦一擦疹子,稍稍给小孩儿缓解些个。
眼瞧着景顾勒的病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四爷知道定然瞒不过小格格,便也不叫珍珠瞒着了,细细的给小格格说说,让人知道这不是什么不治之症,想来小格格也不会太过于难过了去。
若是一味的瞒着,那才真真叫人心中惶惶不安呢。
至于四阿哥的所作所为,四爷亦是没想着瞒着年甜恬,他才没那个心思替四阿哥掩饰什么,既是做了,那就得又承担后果的觉悟,便是小格格要他死,他也得受着!
这般祸害,便是死,也不足惜!
四爷给景顾勒细细的纾解了一阵子,景顾勒这才又安稳下来。
四爷又熬了一整晚,还有半个时辰他又得回乾清宫跪着去了,这会子俨然累极,暂且先让陈进忠看一会子,四爷也没力气挪动了,倚着床尾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陈进忠不敢挪动四爷,怕搅了四爷歇息,只得赶紧的又拿了床薄被给四爷盖好,免得四爷再病了,届时这担子可都该压在年主子身上了,那可真真不成。
陈进忠这心里正念叨着年主子呢,谁知道年主子便来了,陈进忠不敢去瞧年主子的脸色,他没伺候好主子,着实没脸见人,这会子只赶紧的跪下了,任由年主子处置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