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素摇了摇头,将一整盘递过去,瞧着小八一口一个的塞进肚子里,笑了起来。
......
元溪的住处被安排在了西院。
西院是侯府初建时一起盖的,年岁一久便有些破旧,又因为离正厅较远,平日里少有人来。
与之同住的还有一三十多岁的妇人,姓沈,不爱说话,大家都唤她沈姑姑。
沈姑姑有一侄子叫沈括在侯府当差,也一起住在西院。
元溪搬过来那日,沈括恰好当值回来。一进门,便瞧见一十四五岁的少女笨拙的趴在窗子上。
在西院见到生人已是意外,况且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疑惑间沈括已走上前去。
少女正趴在窗子上,手里拿着工具对着窗沿敲敲打打。因十分认真,并未察觉到身后有人。
沈括歪着头看了看,才发现窗户的木框已见松动。
他虽与姑姑住在西院多年,前年翻修,却也只是将二人住的两间收拾一番,其它的屋子多少有些破败。
只是,少女年少力弱,敲打半天仍毫无进展。
实在看不下去,开口问道:“你这么修要修到何时?”
元溪不知身后有人,突然这么一声,脚下一滑,还未来得及回身,已从凳子上跌了下去。
沈括眼疾手快,一把捞上她,将她安安稳稳放在地上。
元溪晃过神儿,将这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打量一番,十六七岁的模样,身着军装,像是府中的卫军。
元溪的记忆里没有这人,但会在这个时辰出现在西院的,除了沈姑姑的侄子沈括外,不会再有别人。
元溪后退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语气冷淡:“多谢沈公子。”
沈括以为自己害她从窗子上跌下来,她定然会像府中其她丫头一般揪着他大骂一顿,或者吓得哭出声来。
但面前的女子一脸平静,并无责备他的意思。她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着冷静。
“你知道我?”沈括问。
“今日来时去见了沈姑姑,她说你今日换班,会回来住上几日。”
沈括点点头:“我叫沈括,昰府中的卫军,还不知姑娘芳名?”
“元溪。”
“元溪,”沈括粲然一笑,“如滔滔江水清澈明净,蜿蜒不息,果然不俗。”
说完上前一步拿过元溪手里的工具道:“元姑娘还是歇着吧,这种修修打打的活儿,不适合女子做。”说着,也不顾元溪愿不愿意,顾自替她修起窗子。
沈姑姑身子不好,平日里西院这些修修补补的活儿也都是沈括在做。做多了便十分熟稔,不足一个时辰他已将她的门窗钉的结结实实的。
沈括与他姑姑不同,沈姑姑性子冷漠,不喜与人往来,沈括确是见人三分笑,无论对方态度如何,他总是热情的。
这样的沈括比他姑姑确实更让人喜欢。
天色渐暗,沈姑姑等不到人,才从屋里出来,待瞧见对面那一对临窗而站的佳人后,又悄无声色的回了屋。
待收拾好一切,沈括先去看了沈姑姑,再过来时已换好便服。
元溪瞧见去而又返的沈括有些诧异,只见他将将两桶水往她门口一放,笑道:“烧水的陈叔回了老家,我从灶房提的给你送些过来。”
元溪爬高上低打扫了一日,身上又困又乏,正愁没有热水洗漱,想了想返身回屋,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盒糕点:“今日,沈公子帮了我很多,这个便当谢礼送给公子吧。”
沈括后退一步,拒绝道:“姑娘不必这么客气,同住西院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元溪将糕点塞进他的怀里,“无功不受禄,你帮了我许多,我也不喜欢亏欠别人。这梨花糕是我亲手所作,我兄长便十分喜欢,沈公子尝尝吧。”
元溪态度坚定,沈括不好意思的接过,“那我便收下了。天色已晚,姑娘家的屋子我不方便进去,还得劳烦姑娘自己将热水提进去。”
元溪颔首。
沈括挪了挪步子,又转过身对元溪道:“姑娘以后直接叫我沈括吧,公子公子的听着生份。”
“好。”
见元溪答应,沈括立刻开心起来,“那我如何称呼......”
“唤我元溪吧。”元溪截断他的话,看着他淡淡一笑。
屋里灯火昏暗,二人相隔几步并看不清对方神情。
先前沈括穿着军装只觉英姿凛然,此刻换上了布衣,借着微弱的光,反而多了种翩翩公子的温雅。
不可否认,这样一个男子,站在军队中,一定是耀眼的。
就像多年前的元晔一样,即使出身不好,但他的自信,英姿挺拔,站在人群中一眼便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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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浮动,绿树萌芽,院子里那株半开的桃花树下,裴笑抱着佩剑长身而立。
而西墙的角落里那刚刚开垦的一片菜园中女子正在挽袖农耕。
瞧见他,女子提着裙子跳出来,一脸惊讶的问:“裴大人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