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氏安排了一间客房,让人多准备了一床被褥,开口解释道:“近日来,纳兰家的客房紧张,只能委屈世子了。”
沈如意忙摇手,笑嘻嘻地说道:“不委屈不委屈,是我没有提前打招呼,况且知道纳兰家的客人很多,能有一间客房安排给我就不错了。”
下人将新的被褥放到了软榻上,沈如意主动将床让了出来,并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道:“枫师兄,你个子比我高,睡这里较好。”
“不必!”枫师兄一口拒绝,随后转身坐在狭窄的软榻上一本正经地擦拭着自己的灵剑。
沈如意脱了鞋袜,盘坐在床上,用手撑着脑袋看着枫师兄,满脸期待地问道:“枫师兄,我听子息兄说,你是掌门的亲传弟子,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击败了其他师兄弟,一跃成为玄剑宗最瞩目的弟子,如果有你替我开口,掌门他会不会收我为徒呢?”
闻言,枫师兄手一顿,师父说他天资高,有意栽培让他成为玄剑宗的首席弟子,可前掌门的大弟子尚在,这首席的位置实在轮不到他。
沈如意见他沉默不作语,生怕他反悔,又道:“枫师兄,我们可是说好的,只要我帮你找到你师姐,你就带我回玄剑宗,让我加入玄剑宗,你不许耍赖。”
加入玄剑宗是他最初的目标,但是若能成为掌门的徒弟,则是无尚的荣耀,家里那老头子也该歇嘴了。
枫师兄看向他,开口道:“若是能将师姐带回师门,我自不会食言,只不过要让给掌门收你为徒,恐怕还得由师姐亲自出面,毕竟她是师父最看重的弟子,只要她能为你说一两句好话,掌门必定会点头。”
沈如意一怔,想起自己对她的辱骂,顿时肠子都悔青了,于是怯怯地问道:“我能问一句吗?你那师姐心眼大吗?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我一不小心得罪了她,她还会帮我吗?”
枫师兄挑了一眉,随后抬起剑,在空中一划,冷冽的剑气霎时将室内的温度降了好几度,答道:“不会,我会在之前直接削了你。”
沈如意心咯噔了一下,哧溜一声地钻进了被窝,脸上一片惨白,不不不,那个人不是他,一定是他的双胞胎弟弟,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一个纯洁的孩子。
混入人群中的左倾无意间看到一个熟人进了纳兰府宅,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平稳的心态乱了,生出了从未有的危机感,忙不迭地向纳兰殊禀告此事。
纳兰殊不屑一顾,冷声道:“这里是本座的地盘,纵然他有翻天覆地的本事,也休想翻起任何风浪。”
“万一他将两年前的事情告诉了花小姐,家主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还会让花小姐彻底厌恶你。”
这才是左倾担忧之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花小姐对家主的重要性,哪怕家主用了最卑劣的手段将他从花小姐的身边赶走了,她依然站在家主的一方,如果可以,她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双手去替家主干那些不干净的事情。
他用冰冷的指尖抚摸着剑匣内的残剑,皎洁的月色在锈迹斑斑的剑身上镀了一层银光,指尖带过的地方反射出明亮的光泽,看样子只是一把残剑,却寄托了他所有的感情。
两年了,他的阿姐始终放不下过去,连见都不愿意见他了。
即便纳兰殊不在乎,左倾却放不下心来,直接让洛氏将他们安置在最偏僻的院子里,那个位置到主院足足要绕上半个时辰。
第一脚踏进满是灰尘的屋子,叶非立即捂住了鼻子,像是碰到了脏东西,直接退了出来,对下人怒道:“你们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么怠慢客人,凭什么他们就能住进奢华的院子,而我们只能窝在这么个像几百年都没有住过人的破院子!”
‘破’字咬得尤为重!
将他们领来的下人无辜至极,他也是听命行事好吗?大少奶奶温和端庄,定是这些人得罪过纳兰家,否者怎将这废弃的院子拿出来招待客人。
“客房不够了,你们爱住不住。”说罢,下人翻了个白眼,甩袖离去。
叶非被气得发抖,拿手指指着下人,“你……你竟然如此无礼,狗仗人势的玩意儿,小心我一针下去让你断子绝孙。”
言笙抬头望向府邸里最高的阁楼,下人如此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纳兰殊在害怕,但他又不能将他们赶走,只能用这种方法刁难他们,他们若是受不了也只能离开,这就会称了他的心。
叶非一边喋喋不休抱怨纳兰家的待客之道,一边用方巾蒙住了口鼻开始打扫卫生。
纳兰家最为神秘的地方便是那一座高阁,纳兰家的人都知道那高阁靠近不得,高阁如孤立与湖中心,湖面无路可通行,五层的阁楼更无门可入。
但他们却不知,高阁的真正入口在楼顶,楼顶的正上方有一个缕空天窗,月光通过天窗口直射室内的圆形石台。
深夜时,一道白影飞到楼顶,从天窗口以脚着地的姿势跃下,只是脚还未落地时,便见石台速度极快地转动起来,石台上的人形雕纹随着石台的转动而变得栩栩如生,人形雕纹倒映在两张画屏上后,两个与雕纹一模一样的人竟从画屏里走了出来。
两人身材魁梧,面无表情,手里举着斧钺,直接攻向着白影。
纳兰殊从暗处走出来,喊了一声停,两人才停下手,慢慢退回了画屏里。
他一身红衣,金色的面具上勾画着鬼面笑罗刹,此时正俯视着半跪在地上的白影,冷笑道:“殿下行此大礼,本座怕担不起。”
言笙抬眸,以剑支在地上,站起了身,与他对视,“纳兰家主还会怕折寿?若是真的,那我跪一回也算值了。”
纳兰殊广袖一挥,斜坐在了织锦座椅上,单手支着脑袋,挑衅地看着言笙,“既然你想跪便跪吧。”
言笙冷哼一声,一跃而起持剑攻向他,纳兰殊不躲不闪,而那把剑的剑锋抵在了金色面具上,只要稍近一分便可刺破他的眉心。
须臾,两人都没有动作,纳兰殊盯着不敢妄动的人,沉声道:“你不敢杀本座。”
言笙收回剑,是,他不敢杀他,也不能杀他,他若死了,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bqg999.ccm.bqg999.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