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从舱内走出来,见两人正讨论自己,兴致勃勃地凑了上去,“说啥呢?是不是夸我又帅又善良?”
花不语看着他,审视般的视线好像是要在他的脸上找出一条皱纹,然后说道:“可不是嘛,我看你挺会哄孩子的,不知道还以为自己也有孩子呢。”
叶非吓了一跳,尖声道:“哎——花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是一个清清白白的良家夫男,你不可以胡乱编排我。”
见她盯着叶非正正经经地看了许久,言笙轻咳了一声,故意说道:“叶非,刚才我在舱内看见有个钱袋掉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钱袋挺鼓的,应该有不少钱。”
叶非很快反应了过来,双手上下一摸,然后装作很惊讶的样子,“什么?我的钱袋掉了?哎呀,我这脑子,肯定光顾着煎药,连钱掉了都不知道。”
念念碎完后,他一个脚下生风,直奔自己的船舱而去。
一听有钱,叶非跑得比谁都快,花不语不由笑了笑,“他什么时候能改了见钱眼开的破毛病,阿殊也许能对他另眼相看三分。”
言笙沉默了些许,她与他一样,出身富贵,不必忙于奔波生计,从不知没钱的苦楚,世间多是如叶非一般出生的人,为了吃穿赚钱而绞尽脑汁。换做别人这般贪财,他会表示鄙夷,但是对于了解叶非的人,便会觉得贪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点是不可能改了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改了。”
有时候,他觉得叶非能看上殊颜,大概就是因为他有钱,在富可敌国的财富面前,他自然而然产生了别样的感情。
天色暗下,乌云笼罩繁星,弯月消失在黑幕中,花不语刚准备入睡时,忽觉船身一阵颠簸,桌上的茶壶瓷杯咯吱咯吱抖动,然后全都掉在了地上。
随着船身的晃动,她一阵东倒西跌,好不容易扶着墙壁走出船舱,边听船板上传来急吼吼的声音:“快!快收帆啊!!”
一波一波海浪翻得比船身要高,在海浪的撞击下,船身摇晃得极为厉害,好像随时都能翻了,不少人吓得魂不附体。尖叫声伴随着一波又一波的撞击越来越激烈,躲在船舱里的人抱成团,避免被甩出去。
花不语刚走到甲板上,海浪迎面而来,将她浑身上下浇了个透,她抹了一把脸,才勉强能睁开眼睛。
忽然,一只手将她从甲板上托了进去,耳边同时传来斥声,“这么大的海浪,你出去是去找死吗?你水性好,也不见得能游回岸上。”
“难不成躲在里面等死?船一翻,谁也活不了!”船舱封闭,一旦翻船,即便水性再好,也难有生机。
船身猛烈一荡,两人都没有站稳,顺势滚到了地上,言笙揽着她,几个翻滚终于停了下来,但后背受了严重的撞击,随着他这一撞,顶上的灯罩被撞了下来,直朝着两人的方向砸下来,他猛速得将花不语推了出去,瞬息的时间,那个灯砸在了两人的中间,离言笙的身体只差分毫。
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刻,她拉下了脸,“言笙,你我本已不再相欠,你若是因我伤及性命,我便要偿还你,又得再纠缠,所以,你顾好你自己,不要再管我了。”
此时,船仿佛平稳了下来,言笙也站了起来,一只手扶着腰,好像真的是被撞疼了,脸色不好看,“你说的倒是轻松,何为互不相欠,当初我利用了你,是我欠了你,也是我要跟着你,你休想赶走我,反正这辈子我是赖定你了。”
“亏你还记得对我所做的一切,我不去计较,反倒是你要计较,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无法改变,这些日子我只当你是普通朋友,这样已经够了,若不想将这些日子积累的友谊抹掉,等下了船,你我就分道扬镳,你回到你的京城,我逍遥我的江湖。”
“你倒是想得美,有本事将以前的我还回来,我就不再继续纠缠着你。”这样就想甩掉他,也不想想这么长时间有甩掉他过吗?
花不语不由垂下眸子,以前的他孤高冷傲,心如磐石,几天都不见从他嘴里吐出一个字,待人冷漠,不理人情世故,可是,从什么开始,人变了。
言笙慢慢靠近她,手臂搭在了她的肩上,半个身子倚在她身上,有气无力地语气像是真的受了严重的内伤,“为了救你,我闪着腰了,快扶着我些。”
花不语没有推开他,或许是因为刚才看见了他确实受伤了才没有拒绝,斜睨着他,“风暴停了,你就老老实实呆着,不然我将你丢进海里喂鱼去。”
言笙轻笑一声,“晓得了。”
在巨大的海浪翻腾时,一条人身鱼尾的东西随着海浪被刮到了甲板上,顿时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不少人以为是妖怪大呼小叫,“快!快去杀了她,不然她会吃了我们的。”
“去你大爷的妖怪,这是人鱼,美人鱼!”
“美人鱼个头,这是鲛人,十分凶狠的鲛人,快将她丢到海里去。”
叶非竖起了耳朵,在听到鲛人二字时,拼尽全力地拨开人群,冲到了最前面,也将所谓的鲛人的模样看了个清清楚楚。
鲛人,具有极优美的曲线,海藻般的头发乌黑亮丽,鱼鳍般的耳朵如巴掌大,上半身似蒙着一层薄而透明的水膜,两条手臂如普通人一样,但比他们要长些,下半身的鱼尾波光粼粼,五彩斑斓,但此时,那被鳞片覆盖的臀部插着一支箭,附近的已经脱落了好几片鳞片,露出了血淋淋的肌肤。
叶非两眼发光,比看见金子还要兴奋,迫不及待地已经摸上手了,忽然有一只脚从后面踹在了他的屁股上,这一踹害得叶非以四肢朝地的姿势趴在了鲛人的身边。
鲛人睁开了眼睛,露出了海蓝色的眼睛,她看了叶非一眼,目露凶狠,龇牙咧嘴地冲他咬过去。
见鲛人醒了,并开始攻击人,周围的人全都散开,一时间全都逃得远远的。
叶非蹬着脚,凭着强大的求生欲,躲过了被咬掉一块肉的危机,他瞪了一眼刚才踹他的人,控诉道:“你有没有搞错,我又哪里惹到了你了,我这条小命差点就断送到你手里了。”
殊颜双手环胸,看着鲛人,又迅速扫了一眼叶非,冷淡地吐出两个字,“猥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