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姬再愚蠢,也在这个时候想明白了来龙去脉,胡阳坡一直是格必图在打理,途中的埋伏也是他所设,如果不是他故意而为,父君怎么可能会受伤,他故意告诉她铁面人的身份,将她引来旭峰崖对付秦少卿,而父君一定会阻止她,那她就不得不对父君下手!是她上当了!
“我父君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他?!”
格必图板着脸,答道:“璇姬你自私自利,不知悔改,羽君被你害得尽失民心,无论是你还是铁面人都是杀死羽君的真凶。”
“少为你的狼子野心找借口,我与父君何错之有,是你贪得无厌,觊觎首领的位置!”
“璇姬,事到如今,你还将所有的错推给别人,没了羽君,谁也保护不了你,就算你今日不能以死谢罪,日后灵阙族也再没有了你的立足之地。”
格必图让卫兵将璇姬押到了悬崖上,抓着她的头逼迫她往下面看,“我们灵阙族虽好战,却不会是非不分,鲛人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是因为你,我们随时都会迎来一场恶战!”
璇姬被压住,抬不起脑袋,崖底汹涌的海浪让她面露惊恐,怒吼道:“格必图,你放开我!”
格必图不再理会她的叫喊声,转身走向羽君,同时捡起铁面人掉在地上的剑,他紧紧握着剑柄,毫不犹豫对着羽君的胸口刺下去。
“格必图!”
不知谁喊了一声,格必图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不想刚抬头,迎面刺来一柄剑,他闪躲不及被割破了额头,血沿着额头流下,在脸上留下了可怕的血痕。
“你没死?”看着刺伤自己的人,格必图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要不是你偷袭我,我还真不知道你是如何包藏祸心。”
璇姬已经来不及管对方是敌是友,扯大了喉咙,喊道:“格必图要杀羽君,你快杀了他!杀了他!”
璇姬被卫兵压制在崖边,情况危急,只要卫兵一用力,就能将她推入海中,花不语下意识先去救她,却被格必图给挡住了,并道:“姑娘是与铁面人一伙的,铁面人已经被她逼得跳海自尽,难道你想去救她?”
花不语一怔,随后看向海面,这一看,顿时激起了心底的惶恐,只见海的那一边有滔天巨浪正以翻天覆地之势涌来,随着巨浪的不断靠近,它的高度越来越恐怖,仿佛下一秒就要卷走整座岛屿。
两个压住璇姬的卫兵被吓得连连后退,璇姬获得了自由的同时,也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傻了,身体直哆嗦,腿脚仿佛失去了知觉,连逃跑的欲望都恐惧被吞噬了。
格必图惊呆了,反应过来后,一把拎起羽君并扛在肩上,拔腿就跑。
眼见着海啸越来越近,感觉到海水溅到脸上的冰冷时,花不语立即上前,左手抓着璇姬的肩膀,往后面一扔,右手持剑横在面前,并用力往前一推,张开了一层金色的结界,挡住了翻来的海浪。
“快跑!大家快跑!”
陀罗关内,已经乱成了一团,那些族人四处逃命,海水在短时间内已经淹没了他们的房子,不少人爬到了屋顶,或是茁壮的树木上,可是他们低估了海啸的冲击力,摧毁整个灵阙族只是瞬间的功夫。
海啸两面夹击而来,只要一个方向没有阻挡,所有的努力都无济于事。
海水冲破牢笼,那些被关押着的鲛人获得了自由,摆动着鱼尾潜入水中,眼中燃起了复仇的熊熊烈火,在海水中,他们如获新生,毫无阻碍地在这片土地上穿梭,在发现了有幸存的人时,他们便浮出水面,将其拖下水泄恨。
红色的血液很快被海水冲淡,连血腥味也被海水的气味掩盖,直到不断有尸体浮上水面,才让人意识到现在的情况有多恐怖。
一只个头最小的鲛人害怕躲在角落中,水蓝色的眼睛倒映出同胞们凶残的模样,忽然,一只手将她从水中提了起来,立即吓得她挥舞着双手,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
“你还记得我吗?”
醇厚的嗓音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鲛人抬起眸子,畏畏缩缩地看着来人,问道:“你想干什么?”
她的鱼鳍耳一张一缩,圆咕隆咚的眼珠子转了转,模样煞是可爱,不同于其它的鲛人,她的的头顶长着一对犄角,因为被海藻般的头发覆盖着,很难被人发觉。
长老团围聚在塔顶,海水刚好淹没到了半腰的位置,逃脱了的族人全都挤在拥挤的塔身里,族人们的吵闹声不断传到塔顶,弄得所有人心烦意乱。
“格必图,现在怎么办?”
格必图沉着脸,通过窗口看着外面的灾情,心里七上八下,“鲛人的反击已经开始了,这个避身之所不是铜墙铁壁,我们躲在这不是长久之计,若不能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危机,灵阙族就真的要亡了。”
“都怪璇姬,好生生去惹什么鲛人族,现在害得大伙的家园被毁了,连命都未必保不住!她简直就是颗灾星!”
“羽君为了讨好女儿,罔顾我们族人的性命,这样的人凭什么当我们的首领。”
“璇姬不见下落,羽君昏迷不醒,这两个最关键的人物倒是会逃避责任,要我说将他们献出去,或许能熄灭鲛人族的怒火。”
……
长老团的声音忽高忽低,句句都在细数羽君和璇姬的错,这些话传入羽君的耳朵,将他从睡梦中唤醒,他皱了皱眉,睁开眼睛看向长老团,对他们说的这些话无法反驳。
是他的纵容,是他的一意孤行,将他的族人们置身于险境中,事实就是如此。
他扶着墙壁站起身,望着被海水吞没的镇子,内心的愧疚和自责充斥着所有的神经,无数道声音在脑海里叫嚣着,控诉他的冷血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