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这个问题可就扎鬼心了,陆见清正想着要找个话题把这事圆过去,戚晏终于缓缓开口:“这个问题,可能得让谢必安去查了地府的年终报表才能回答你。”
他跟她解释:“我每年在阴间收到的供品,大部分来源于新丧阴魂们的消费,拿来类比的话,有点像是你们活人每年都要上缴的税款……”
陆见清:“……原来人死后还要交税啊。”
戚晏点头道:“差不多吧,不过从前没有这个概念,近年来我静心研究你们的新闻联播,发现这个说法最适合说明地府的收费条例。”
陆见清:“……”这不就是名正言顺地收保护费吗?
戚晏不动声色地道:“不过看在你是我旗下员工的份上,你死后在地府生活的税费,我可以为你酌情免去。”
陆见清:“……谢、谢谢。”
她想了想道:“那你公司底下那么多职员,他们如果都不会交税的话,对地府的GDP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戚晏诧异地问:“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给他们免税?
陆见清:“……”
难道他刚刚说的是直系下属才能有的特殊待遇。
“二位,我、我找到那个贼子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山神远远地扯着个东西朝他们狂奔而来,把他手里拎的那人丢到地上,气势汹汹地指着他骂道:“就是此鬼!竟敢把主意打到给老夫的供品上,真是胆大包天!”
“大帝,今天请您定要给我个公道。”
被他指责的是个形容潦倒的中年男鬼,这鬼没料到偷拿个供品竟然会惹出这等祸事,他一介小鬼,迎面对上戚晏的威严和山神的瞪视,吓得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山神怒不可遏:“小贼,还不快把你偷拿的供品拿出来交还于我?!”
男鬼打着哆嗦,听见这话犹豫了片刻,还是老老实实把手伸进兜里,从中掏出一个只剩半边的白面馒头。
山神一看这个,火气冒得更厉害了:“大胆!如今鬼赃并获,当着大帝的面,你还妄想欺瞒我,你拿走的分明不只这个数!”
男鬼怯怯地道:“是,是不止,但我实在太饿,一摸到供品,就忍不住吃了……”
山神:“……”
山神怒不可遏,看上去恨不得将男鬼团吧团吧吞下去,以代替他那些可怜的供品。
男鬼被山神吓得往后缩了缩,他伏在戚晏脚边,呜呜哭泣道:“大帝,并非是我有意要偷人贡品吃,我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实是有苦衷的啊!”
陆见清原以为这就是一只饿昏了头的孤魂野鬼,听他这么说,她低头奇怪地问:“你有什么苦衷?”
男鬼没等他戚晏开口,不敢擅自答话,只抽抽嗒嗒地看向戚晏。
戚晏一挑眉梢:“她问,你就说。”
得了戚晏这话,男鬼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他定了定心神:“我本来还要再等个几年才轮到投胎,这些日子一直本分地在地府呆着,只有轮到家人祭祀的时候,才会上来收一收供品,不想那天,我偶然兴起,想到自己坟头看一看,结果居然发现有人在我的坟前——”
他说到这里话音一顿,脸上露出难以启齿的神色,像是受到了什么不能忍受的折辱。
陆见清问:“做了什么?”
她寻思着男鬼气成这样,那人该不会是当着墓主人的面在他坟头蹦迪了吧?
男鬼气道:“他坏我坟茔,在我坟头种灵芝出去卖钱!”
这种灵芝说穿了就是棺材菌,因为长得跟血灵芝相似,也有人做黑心生意,那它充作血灵芝去卖,还有些人则认为这样长出来的东西是大补之物,专门花重金求购。
陆见清听得暗暗咂舌,这种人可够缺德的。
她少时哪怕跟陆老道再缺钱,却也没打过这种歪主意。
男鬼大为赞同地点头:“就是!我这一路过来,也是想盯着这人,让他不要再做这种缺德事,特别是不要再在我的坟墓上种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但我区区一只小鬼,那人又胆子大阳气足的,他看不见我,我也奈何不了他……”
男鬼哭着说道:“我在他身边跟了足足半个月,没吃没喝的,实在受不了了,就想趁着祭日回坟头拿点家人们给我的供品吃,再回来跟他打持久战,没成想这两年城市建设实在太好,我跟那人回家时七拐八拐换了好几班车,现在凭着记忆自己坐车回去,结果、结果就——”
就迷路了。
不仅迷了路,还丢了仇人,这下没吃没喝的,只能在城市里徘徊,成了只可怜巴巴的孤魂野鬼。
男鬼眼眶通红,长长地啜泣一声,流下了路痴的眼泪。
陆见清:“……”
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路痴鬼:在线蹲一个好心人给我烧城市地图,谢谢
往坟上种东西的事是之前祭祖从家里老人那里听来的,之前在郊区的坟山有被发现过,就很没道德
明天的话只有下午六点的一更啦(双更更多了突然说这个还怪心虚的是怎么回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