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山的身体抖了一下声音沙哑地说:“我不想见她。”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张云起起身招手后面两个安保直接架着王金山拖了出去。
张云起其实也并不想让王金山见春兰但他来这儿见到春兰以后春兰也没有像个小孩儿似的哭哭啼啼的她只是说要见王金山一面她非要见一见这个可能是迄今为止于她并不算长的人生里留下最深刻记忆的人一面。
或许有些芥蒂有些阴影只能是亲历人自己化解。
张云起让人把王金山架了进去就在福来森大酒店最顶层的豪华套间里春兰在这里已经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张云起没进去。
他在外面的走廊上抽烟。
王金山那些话还是让他颇有一些感触的不是什么反思之类的怎么说呢很久以前他就觉得王金山挺像前世的自己的农村娃家里穷成绩好背负着全家人的期望来到大城市里读书面对着现实和理想的巨大鸿沟确实容易活的特别割裂。这个世界上像王金山这样的人有很多很多但王金山走了极端。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张云起想着想着已经抽了两根烟春兰才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的神情状态都还不错说道:“哥走吧。”
张云起盯着这个妹妹半晌点点头。
离开了福来森大酒店张云起载着春兰直接往家里赶。
春兰望着车窗外神情平静也没有什么言语她怔怔地看着那香樟树在朦胧的春雨之中一颗颗倒退而去就像那无情的光影似乎再也回不去了。
张云起忽然说道:“马上要到家了你要不要哭一下?”
春兰愣了愣:“啊?”
张云起笑了笑:“我知道这件事情会给你造成很大的心理伤害那你就多跟我说一说你心里的想法还有委屈想哭的时候就大声哭出来。你要记住以后没必要在我的面前假装坚强我是你哥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替你遮风挡雨。”
这时的春雨又歇了。
路的尽头划过一道彩虹。
奔驰车途径江川市一中校门口的时候正值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鱼贯而出他们或是捧着饮料吆五喝六准备去游戏厅虚度青春或是啃着馒头埋头赶往教室准备挑灯夜读而车里的春兰已经泪流满面。
这是1995年的暮春时节。
在中国改革开放恢弘的历史进程推进至1995年的这一天已经有无数个王金山有无数个张春兰在洪流淹没个体的巨大浪潮声中被历史的车轮裹挟着滚滚向前出不去的麦田回不了的家园只能挣扎于现实困惑与远方理想的中间地带。
对于那些在凛冬大雪和暮春时节里挑灯夜读的贫寒学子而言风吹麦浪的声音已经遥远了等麦子金黄时我就来看你的诺言已经模糊了在时代飞驰而过的无情轰鸣声中我们都是半懂不懂的但择定一生的职责不会等你成熟时才出现在那盛满果实的原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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