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胸中凄凉之际,贺千妍业已面无表情地将一碗汤药递到了他的眼皮底下。
贺景年默不作声地接过药碗,为数不多的勇气再一次被消耗殆尽。
不一会儿,没再跟他多说半句话的女子就面色不霁地端着空碗从屋里走出,刚巧撞上了在院子里晃悠的萧劲。她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随后,马上又熟视无睹地从他跟前走过。
“诶诶诶……”萧劲当然不是来贺景年屋门外闲逛的,见女子分明看见了他却不搭理他,他当即一个箭步拦住了她的去路,继而毫无悬念地收到了来自对方的一个白眼,“我……我是来给你爹号脉的。”
贺千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确认了其眉宇间没有丁点说笑、玩闹之色,这才相信他是正儿八经来给贺景年看病的。
只不过,先前让她端药过来的时候,怎么不提?
贺千妍懒得跟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家伙计较,这就一声不吭地转身往回走。而萧劲则如同看出了她不佳的情绪一般,没有开口念叨她冷淡的态度,更没有出言询问她缘何如此,只是略显无奈地瘪了瘪嘴,摇着头跟了上去。
哪怕进屋后她这个病患家属只一脸淡漠地等在了外屋而不肯入内,萧劲也依旧是似有似无地瞧了她一眼,废话不说就径自进里屋去了。
过了约莫两盏茶的工夫,萧劲挑着眉毛从内室走了出来。在此之前,候在外屋的贺千妍可以隐约听见他与贺景年的谈话声,却碍于声音太小而听不清具体的内容。她瞥了瞥萧劲的脸,也不表达心下萌生的好奇,即刻冷着一张脸自顾自地往外走。
见此情景,萧劲忍不住眯起了他的那双桃花眼,微微抽了抽眉角。
“我听说你把你爹关在屋里,不让他出去透气?”
贺千妍顿了顿步子,不着痕迹地动了动脖子。
“胡说些什么?爹的身子不适合外出走动。”
平淡无澜的语气,直叫男子眉心直跳。
“你什么时候也成了大夫了?病人合不合适出门活动筋骨,变成你说了算了?”
一点也不客气的质问,令女子生风的脚底终于不得不停驻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
贺千妍面不改色地回过身去,对上男子好整以暇的视线,启唇从容不迫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劲前一刻还理直气壮的脸,突然间就莫名其妙地泄了气。
见了鬼了……明明是她不对,是他有理,他干吗要缩脖子?
“我是想说,”禁不住眨了眨眼的男子侧目看了看别处,寻思了合适的措辞,又很快对上女子径直投来的目光,“我作为令尊的大夫,强烈建议令尊到屋子外头去走一走……最好由你这个女儿陪着。”
“为什么?”
萧劲吐血——她居然还问他为什么?
“这用问吗?这当然是我身为大夫,诊脉后所得出的结论。”
贺千妍斜眼看他。
“我虽然不懂黄岐之术,但这么多年随病就医,我爹的身体状况,我不见得不比你清楚。”眸光一转目视前方,女子简洁明了地说着,却不愿同男子解释太多,“萧公子有这个心思想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多花些功夫研究药理。”
语毕,她就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丝毫没有动摇的倾向。
被留在原地的萧劲压根没想过她会这么回他,是以一时半会儿竟呆呆地站在那儿,傻傻地回不过神来。
待怔了片刻而后猝然还魂,他才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这算啥?她觉得他在故弄玄虚?不相信他身为医者的合理建议?开什么玩笑?他……好吧,他承认他以前确实在她面前不够正经,也难怪她会当他在扯淡。
可是……
“贺姑娘!你听我说!”
缓过劲儿来的男子忙不迭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了女子的步伐,却不料刚要郑重其事地劝说之时,院外会好巧不巧地跑来一个绿袖。
“小姐小姐!有个自称是闲郡王府护卫的人登门拜访,说要见你和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