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闻言连忙低眉顺目地回答说:“回禀太后,已经三天了。”
话音刚落,太后就像是心里早有了答案一般,面色如常地吩咐道:“传哀家口谕,晚上请皇帝过来陪哀家用膳,顺道把哀家这儿一些上好的补药给带回去,好好补补身子。”
太后是皇帝的母亲,哪怕不是亲生的,哪怕她比皇帝还要小上几岁,哪怕她原本只是先帝后宫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妃子,一旦这辈分和地位摆在那里,她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合情合理的。况且,当今圣上是个孝顺的,母后有令,他纵然再政务繁忙,抽个空陪她用个晚膳的工夫,也还是有的。
这不,太后身边的嬷嬷一去传令,皇帝当晚就毫不推辞地给太后问安来了。
“最近前朝之事颇多,朕怠慢了母后,还望母后见谅。”
“诶——皇帝言重了,国事重要。哀家不过是怕你操劳多度,找个借口瞧瞧你,顺便亲眼看着你把那些补品给收下。”
以互相关心、互相体谅的寒暄为起始,这对半路母子一同坐于席间,慢条斯理地吃着晚膳。
说来也是奇怪,他二人分明是大华国最尊贵的两个人,用饭时却不喜有太多的人在旁伺候着,因而通常只留一个嬷嬷在——今儿个,太后更是连平日里侍奉左右的老嬷嬷都给遣了出去。
“今日,贺府的那个萧大夫又来替哀家号脉了。”太后不紧不慢地说着,抿了口勺子里的鸡汤。
“哦?他怎么说?朕听说,服了他的药之后,母后觉着舒坦了不少?”皇帝面不改色地咽下一小口菜肴,放下筷子注目于正在拿帕子轻轻擦拭嘴角的妇人。
太后笑而不语,须臾,还是如实将萧劲的话简明扼要地转述给了她名义上的儿子。
皇帝一言不发地听着,最后面无涟漪地问她:“母后怎么看?”
“年轻人嘛,为了喜欢的女子,不惜以身犯险,也在情理之中。”太后笑语盈盈地提起了筷子,若无其事地夹了一只虾,将之送到了男子的碗里。
“母后觉得,那萧劲喜欢芊芊?”可就是这么一句听似没头没脑的感慨,却让听话人悄然勾起了唇角。
“不然呢?今年预定的喜事,除了芊芊同那李慕则的,旁的,又与他何干?”
“那可不成。芊芊,终归是要嫁进李家的。”
话音落下,屋子里一片沉默。两人面对面坐着,谁也没再动筷。直到太后忽而嫣然一笑,悠悠地开启了朱唇。
“皇帝放心,这件事,哀家自会妥善处理。”
“有劳母后了。”
这个时候,早已回到贺府的萧劲无法未卜先知,三天后,会有一群宫里派来的侍卫将贺家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是以,当贺千妍本是欢欢喜喜地领着贺万莘从街上采买文房四宝回来后,出其不意映入其眼帘的,乃是两个武者押着萧劲刚好跨出她家府邸的这一幕。
“住手!”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擅自到她贺家拿人,因此,惊睹了上述情景的女子忙不迭松开了弟弟的手,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去,一边急不可待地喝住了这群不速之客,“你们这是做什么?!”
对方一见是主人家的女儿——堂堂郡主殿下来了,自是不好怠慢了礼数,这就有一为首者恭恭敬敬地冲其抱拳低头道:“启禀郡主,小人是奉太后之命,前来捉拿犯人。”
贺千妍闻讯大吃一惊,她看了看蹙眉不语的萧劲,又重新注目于理直气壮的侍卫,皱起眉头问:“他犯了什么事?!”
竟然劳太后亲自下旨拿人?!
“回郡主的话,此人医术不精,却信口雌黄,诓骗太后,还望郡主准许小的公事公办,莫要耽误了太后娘娘的懿旨。”
寥寥数语,字字入耳,叫贺千妍彻底怔住了。幸而她很快就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凝眸于始终未置一词的男子。
她知道,萧劲其人平日里虽是吊儿郎当了些,却也不至于分不清是非轻重,决计不会在一国太后的面前胡言乱语。那么,他究竟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惹得还算慈眉善目的太后都对他动了怒?!
思及此,女子急忙一个箭步行至男子的跟前,双目圆睁道:“萧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
双眉紧锁的男子原本似乎是在沉思,听了贺千妍的话,他蓦地抬起头来,与她对视了片刻,然后忽然就用力挣脱了两个侍卫的束缚,一把抱住了毫无防备的女子。
“宫里有人要害你爹,还有,千万别嫁李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