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九望侧头看身边转动着脑袋似乎在寻找什么的方知落，眉心微拧。
很快，方知落眼前一亮，继续拉着应九望往下潜。
湖的尽头淤泥堆积，却有巴掌大的银色小鱼甩着尾巴绕在一把形似长剑的泥堆周围。
方知落脸上的兴奋越来越浓，他指了指泥剑，嘴巴张张合合却见应九望目露疑惑，忽然意识到双方无法对话，又开始伸手比划。
拔、出、来。
他一字一顿说着，手上还比了拔剑的动作，却见应九望还是一脸茫然，急得快要抓耳挠腮了。
怎么平时挺聪明的，到了关键时刻就开始犯傻？
方知落思来想去，抓起应九望的手，在他掌心写到，拔、出、来。
微凉的指尖有湖水穿过，旁边一条银色的小鱼对两人充满好奇，甩着小尾巴游过来在方知落指尖绕了两圈。
水流缓慢流动的感觉变得明显，应九望屈了屈手指，掌心握起。方知落恰恰收回手，他握住了好奇的小银鱼。
滑腻的感觉让他瞬间松手，眉头堆起，能把小银鱼夹死。
感受到方知落挪过来的目光，应九望收手背在身后，也不问为什么要把拔把看起来便脏兮兮的破剑，松开他，游过去。
乱游的小银鱼在他靠近后纷纷退散开，在昏暗的湖底，鳞片上流动的银光随着它们游动的轨迹晕开光影，美不胜收。
方知落一眼不眨盯着靠近泥剑的应九望，书中龙傲天在后山喂猪喂了好长一段时间，而他每天喂完猪后都会到瀑布下修炼。
有一天他在修炼时旧伤复发，练气三层的修为彻底溃散，人被激流冲到湖底，意外发现泥剑，出于天然的预感，他拔出剑，得到了晓剑门埋没千年的传承。
千年来，之所以没人练成《晓》，不是因为资质不够，也和是不是剑心之体没关系，是因为现在的《晓》残缺了。
晓剑门在千年前的劫难中遭受的损失最大，修为无限接近大乘的太上长老身陨，门内长老尽数被杀，只有少数弟子在长老们的护佑之下逃出生天，传承断绝，剑诀丢失并不新奇。
而书中关于晓剑门经历的大劫并未有详细说明，某些逻辑对不上，这也是方知落能杠一晚上的原因之一。
应九望靠近泥剑便发现不对，他将神识覆盖过去，被压制的感觉更明显了，但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他伸出覆盖灵力的手，轻轻握上满是淤泥的剑柄，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剑柄的一瞬间，金色的符文冲出，环绕在他周身。
还游离在泥剑周围的小银鱼受到惊吓，连忙甩着尾巴游远，应九望沐浴在金光中，平静的看着已经抖落一身淤泥露出真面目的金色长剑。
对，纯金色的长剑，还镶了宝石，花里胡哨，土里土气，说不得其主喜欢戴大金项链。
湖水涌动，金光将应九望与外界隔绝，朦胧的影子在他面前出现。他眼底荡开波澜，却又很快恢复平静，倒是光影中人见了他，目露错愕，很快又哼笑一声：“未料着沧海桑田后执我佩剑之人竟会是你。”
应九望扫一眼趴在金圈外试图往里看却什么都看不到的方知落，声线冰冷：“我也未料到有碰你破剑的一天。”
“多大了，怎么脾气还是那么冲？没你家少——”
嚯！
光影还未说完，长剑便指在他眼前，咫尺的距离他却没有丝毫动容，反而轻笑起来：“不说了，他向来说不得，你拔了我的十两莫不是看上我的《晓》了？”
光影抱胸，却得剑锋再进，他连忙后退一步：“你这小子好生没礼貌，有这么对前辈先人的？”
“不想连最后一抹残魂都溃散于天地，就快点把你的废话说完。”
光影啧一声，对他的态度不甚满意，促狭道：“我迷路了，劳烦阿浔你送我回家，《晓》是谢礼。”
说完，他化作一抹金光没入剑中，驱离湖水的金光也尽数消失。
一句话没头没尾，应九望却变了脸色。
方知落正贴耳在光圈外，金光消失得突然，他猝不及防之下被拥过去的湖水推入应九望怀中。
怔然而后满怀，应九望低下头，恰恰对上方知落茫然的双眸。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字了。
上一次是在千年前。
九望为尊号，应浔才是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