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兄的名字,张某倒是好奇。昔日仁宗皇帝时,有殿中丞丘濬善易,读《易》悟损、益二卦,能通数,知未来兴废,尝语家人曰:吾寿终九九,后果八十一卒于池州。
又听闻他尝上《感事》百篇,往往刺讥权贵。执政请诛之,仁宗曰:狂夫之言,圣人择焉。古有郇谟哭市,其斯人之徒欤?云云。
但他的感事诗中,却有郭京、杨适、刘无忌之语。
杨适者,大隐先生也。嘉祐六年与楼郁、杜醇、王致、王说聚鄞县妙音书院,立孔子像,讲贯经史,学者尊为宗主,开四明讲学风气。
历三十余年,弟子甚众。其人明律历,晓兵法。淳厚忠介,议论持平,以行义闻于乡里。以文学行义闻于乡里,人皆不敢道其姓名,以先生目之。
刘无忌是汉之宗室,汉和帝复封刘无忌为齐王,在位五十二年去世,谥号惠王。郭京者,古来未见之人也,难道便是尊兄不成?”
张择端说的,却是当时汴京传闻甚广的传奇故事。说是昔日仁宗朝有异人丘濬能预见汴京兵祸事,唯有郭京、杨适、刘无忌能解之。
但是张择端真心不知道,杨适、刘无忌都是另有其人,而且这次都在平定军战死了。郭京斜眼看了王文卿一眼,心说这个什么传奇故事,大半倒是王师弟的杰作。
此前林灵素灭佛被反噬,赶出汴京。道门一度到了存亡的危机关头。王文卿也只能通过郭京在龙卫军的关系去接触太子,但终究也没能改变什么。
后来还是安兆铭在汴河玩了一出石狮子的游戏,生生把大相国寺按在地上来回摩擦,这才给道门赢来一个喘息的机会。
王师弟当时趁热打铁,非要把自己往仁宗朝丘濬的身上靠。编排故事,而且还真是凑巧,自己果然就在龙卫军中寻觅到杨适、刘无忌二人,于是结为莫逆。
等到去年贾奕建机速房时,又听到这个传闻,于是辗转访寻,这才把自己和杨适、刘无忌三人一起网罗到机速房门下,平时做事都还算妥当。
哪想到就是一次例行公事般去了趟平定军,就把樊瑞、杨适、刘无忌撂在那里。若这件事真如王师弟说的那般玄乎,那么杨适、刘无忌之死,可就意味着汴京大事不妙啦!
显然徐知常也想到了这一节,更加闷闷不乐。道门人物就没有不通《易经》的。所谓“天人感应”之说,也不是掐指算命一样预设了结果。
道门讲究“因果互荡”,你为了追寻这件事的“果”而刻意为之,仿佛“作伪”一般见不得光明。但最后的过程,却是因为你的刻意为之,成就了这事的“因”!
甚至连平时最喜欢肆意歪曲《易经》的安宁,都特意要自己访查郭京的下落。一定要把老郭弄得远远地,离开汴京。但是又不许他去海州,这特喵就是在把郭京当瘟神看呢!
不过现在的郭京却不是他说想弄出去就能弄出去的存在,郭京首先是龙卫军的都头,他还是机速房的人,更加带来了平定军失守的消息,朝廷随时都要找他谈事情呢。
别说郭京了,张择端、王文卿、自己都不想离开汴京呢。甚至柔福帝姬,也未必有理由去海州!两人还未成婚,怎么可能不声不响跟你去海州过日子?
别说柔福帝姬是官家妹子,就算一般的百姓人家,也不会做出这等不成体统的事情来。安宁这小子,始终都是这样轻浮跳脱的性子,改不掉啦!
就在徐知常与张择端等人长吁短叹、议论纷纷的时候,汴京的皇宫里,正在进行新一轮权力的较量。吴敏听到钱伯言的提醒后,火速去见官家赵桓言说此事。
赵桓果然张皇失措起来,吴敏叹了口气。说起来,自己和李纲劝上皇内禅,本来出于公心。但是如今看,当时的做法,未免太猛浪了些。
如今官家,却不堪重负呢。他的老师耿南仲,更加是个不好共事的麻烦人物。什么事情都要往阴谋上扯淡。今日上皇和官家的父子心结,大半倒是他耿南仲的杰作!
富丽宽敞的福寿宫里,硕大的宫灯亮如白昼。赵桓和他父亲赵佶垂首对坐,久久无言以对。耿南仲、吴敏、李纲也都不知该如何打破这寂静。
倒是童贯,却在殿外来回走动,烦躁不安。因为梁方平,已经两日没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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