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成川蓦然咬了一下嘴唇,左大臣的话明显不可信,可偏偏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明溪太子已经在心底理清了头绪,他不动声色的望向禁军的队长,淡道:“高书茫,驻都部队可有见过公子?”
高书茫瞥过太子的眼睛,又看见叔叔正严厉的盯着自己,他感到锋芒背刺,有几分紧张的道:“回殿下,今晨换岗的时候曾听守卫说起见过公子,不过那时候已经过了内城的门禁时间,公子经常误了时间被困城内,守卫也没仔细询问,左大臣,您刚刚说公子昨夜是和您一起回家的吗?可按照属下得到的汇报来看……公孙公子昨天应该是在内城休息没有回家吧?”
“是回去之后又折回来了吗?昨夜祭星宫还遭遇了入侵,不会也和公子有什么关系吧?”高成川有些意外,高书茫一听这话吓的冷汗直冒,连忙道,“总督大人,城门的守卫没有上报有人门禁之后返回内城的事……”
“谁说他一定要走城门的,蠢货。”高成川骂了一句,抬手指向远方,冷哼,“内城城墙不过二十米高,身手好一点的直接翻墙也不是什么难事吧?不过,左大臣,您的公子会武功吗?”
“这……应该是不会吧,老臣从没见过他用过武艺呢。”左大臣镇定的接话,此时太子轻咳一声,中断了两人的猜测,道,“若是信笺内容属实,此等数量确实够他脑袋落地了,不过他毕竟是我一手提拔的镜阁之主,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我也有责任,按照帝都法令,三阁易主需要得到父皇首肯,双极会亲书,此事让我亲自去和父皇请罪吧。”
“太子殿下!”高成川一惊,立马明白明溪太子的言外之意,连忙阻止,“陛下近日一直把自己关在圣殿,似乎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您还是、还是别去打扰……”
“打扰?”明溪太子眉峰一挑,金色的眼眸让高成川瞬间寒从心起,“父皇若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身为臣子难道不应该主动为他分忧解难吗?总督大人所言的打扰又是什么意思?”
高成川脸色一变,知道自己被年轻的太子摆了一道,这分明是要借着镜阁突变为借口离开封心台啊!
他咬了咬牙,心里烦躁的很,如果说陛下暗中抓捕萧千夜只是为了四境安稳,那么明知太子有异心还是选择如此隐晦的手段就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果然还是被温仪那个女人迷了心智,只要和那个女人扯上关系,陛下想对付太子就永远无法放手一搏。
高成川脑子转的飞快想阻止明溪太子,但见太子摆了摆手,意味深长的道:“换成别的事我也不想打扰父皇,可三阁易主不是小事,高总督若是不放心,大可和我一并前往圣殿面见父皇,如何?”
“三阁……易主?”高成川若有所思的重复,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又吃惊又紧张的望向明溪太子,果然那个人也正在笑容饱满的看着自己,但是那样的笑显然另含深意,让三朝元老高成川瞬间手心冒出冷汗。
太子殿下口中的三阁易主,到底是指三阁之一的镜阁,还是指的军、镜、墨三阁!?
“劳烦高总督带路了,趁着天色还早,还能好好谈谈。”明溪太子眼里忽地浮出了一丝怪异的光泽,看着阴云密布的帝都上空,看似抱怨的唠叨着,“这场雨好几天了一直下不下来,连刮个风都是让人心烦的闷热,着实是不舒服,高总督觉得今夜能下雨吗?”
“恐怕是一场暴雨呢,殿下可要准备好雨具,莫要淋湿了伤身体。”高成川话里有话,也不戳穿,太子笑了笑,摆手,“总督大人请。”
画舫朝着湖边缓缓划动,漆黑的水下泛起涟漪,高成川闭上眼睛,一个声音自心底传出,径自传到了身边慕西昭的耳里——“缚王水狱,十殿阎王,速开。
星罗湖对岸围满了禁军的士兵,如临大敌一般严阵以待。
高成川率先走下船梯,命令道:“西昭你留守封心台,书茫随我一同护送殿下去圣殿。”
“是。”慕西昭眼角扫过高成川,老人的眼里带着捉摸不定的神色,眼珠微微一斜,一个古怪的声音自脑中擅自响起:“盯着缚王水狱,不许离开半步。”
慕西昭惊出一头冷汗,连忙低头领命,又震惊地望向漆黑的湖面,这明明是一个人工湖却深不见底,所有的光芒映照在水面上都会瞬间被吸食殆尽,缚王水狱的底层是处理尸体的地方,那些遗骨经过特殊的方法会被撵成粉末然后排入湖中,因而就算湖水看起来一尘不染,水中也永远汹涌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气。
缚王水狱不仅仅是关押重犯的地方,也是泯灭人性,做着各种残酷实验的地方,总督大人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不需要开口声音就能直接穿过自己的脑子!
高成川走了几步,守卫们大气也不敢出,只见老人四处张望了一会,这才回头对明溪太子说道:“请殿下稍候片刻,老臣让人去准备马车……”
“这不是有马吗?”明溪太子指着身边的战马,笑道,“我虽然不是习武之人,区区一匹马还是能轻松驾驭的,总督大人尽管在前面带路就好,不必再费心思去调车过来,哦对了,左大臣先回去墨阁等着吧,晏公子一事等我上报了父皇,还需要双极会做最后的决定,若是公子当真有罪,我也决不会姑息,到时候就只能请左大臣包涵了。”
“殿下客气了,秉公执法本就是应该的。”左大臣双手抱拳,弯腰行礼,明溪太子这才翻身上马,高成川冷哼一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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