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面容却是不合“大帅”身份的一种苍白,但又没有病气衰弱之色,显然是非常健康的状态,在他踏入的一瞬间抬起眼睛看着萧千夜,薄薄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在他的两侧是陪伴左右的两名副将,看着年纪都不算大,紧张的握着刀,蓄势待发。
两人皆是一动不动针锋相对的无声对视,好像周围的空气都在这一瞬凝固成冰,不知过了多久,面前的男人悄然抬起一只手,抓起案上早就斟满的一杯酒隔着数十步的距离直接扔了过来,萧千夜轻轻借住,感到那看似轻飘飘的一丢实则力道十足,让他也必须暗中用尽才不让酒水洒出。
不动声色之间,面前的大帅俨然露出一抹赞许的神色,抬手敬酒,萧千夜低头看了一眼手头的酒,转着酒杯淡淡开口打破沉默:“我不喝酒。”
“哦?”他顿了顿,握着酒杯的手就那么直接停在空中,气氛也俨然严肃起来。
这一声刻意拉长的疑问之后,左侧青年眉峰紧蹙,眼里有不满的光一瞬浮现,似乎是被这样毫不客气的拒绝惹得大为不快,他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嫌恶,也不管大帅还未发话,忍不住厉声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该不会以为自己是客人吧?”
右侧青年倒是比他沉稳的多,只不过是握刀的手维持着一个僵硬的角度,刀尖向下微微用力,笑道:“公子好大的胆魄,大帅的酒都不喝,这东济岛上怕是找不到第二个这么大胆的人了。”
“我也不是东济岛的人。”萧千夜还是握着那杯酒,目光一刻不挪的紧盯着中心的男子,看似只是在随口回话,“倒不是有意刁难,我自幼不善饮酒,稍微喝一点就会不省人事,大帅也不想我喝酒误事吧?”
听到这样冷静的回答,大帅反而是露出一丝好奇,并未对他的无礼再多加指责,他将手边摆着的两卷地图摊开,指着其中的一张,手指绕着蔚蓝的内海画了一圈,低声说道:“刚才已经有人向我汇报了你们的事,说是从遥海中忽然冒出,虽然不慎踩中沙滩上的机关暗器,但是曾以一种古怪的法术跳到了长剑上飞至十数米高空,然后才被毒液逼退,一招击败阿崇,不过没杀他,反而是主动跟他来见我,是这样吧?”
在他说话之间,萧千夜的目光已经电一般的扫过他手中的地图,那应该就是东济岛的全貌,是一座四面环山中心围海的高空流岛,他迅速沿着山川河流的走向认真的望去,没等他看明白,只见大帅的竟然主动伸出一根手指,竟是顺着他看的方向慢慢用指甲划出一道线,呵呵笑道:“小公子不是一般人,寻常人看地图,多半只看些美景城市,可你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大山大河的走向,如此习惯性的动作,莫非……是同行?”
萧千夜镇定的看着他,那双眼睛看的他真心有几分锋芒在背,又道:“同行倒是不敢担,我只是一介逃犯罢了,逃命嘛,总得先熟悉路线。”
“逃犯?”对面的三人不约而同的脱口,各怀心思,都在斟酌这句话到底几分真假,大帅若有所思的饮了一杯酒,对这个人忽然间冒出来的人顿时有了一种浓烈的兴趣,拖着下腮好奇的问道:“你是从哪里逃到东济岛来的?”
“飞垣。”萧千夜也不隐瞒,果然见对方微微迟疑,脸上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沉吟片刻,这才压低声音极其认真的问道,“我倒是略有耳闻,不过书中记载的那座流岛不叫飞垣,而是叫‘箴岛’,在很多很多年前就碎裂坠天,但是据说它被人守护着平安坠入海中,从此脱离天空成为海上孤岛,你说的飞垣,可是曾经的箴岛?”
“阁下竟然知道箴岛?”萧千夜有些惊讶,要知道流岛之间消息闭塞,政权独立,箴岛又是在一千年前就已经脱离天空,怎么他们从赦生道误入的流岛之上,竟也有人清楚的知道飞垣就是曾经的箴岛?
“你当大帅是什么人?”左侧青年忍不住嘲讽了一句,但对他的说辞仍是不屑一顾,毫不相信的对大帅说道,“您别听他胡说八道,箴岛早就落入海中连流岛都算不上了,他是怎么从下面莫名其妙跑到咱这来的?还是从遥海中直接跳出,我看他们就是墟海贼人的同伙,直接杀了别放他们走!”
大帅紧抿着嘴唇,对于属下的唠叨也不知道都听进去几个字,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地图,忽然摆手支退两人,又对萧千夜挥了挥手,示意他靠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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