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书经常到莲花村,也不客气了:“张大叔,身体还是像往年一样硬朗呀。身体是革命本钱,身体好样样好。家里有什么吃头呀?肚子闹革命了。”
张学问高兴地说:“上级关心我们莲花村,感谢感谢。我年纪大,不扛铁铲了,但是我不忘记革命,不脱离队伍,我天天为集体编织泥箕箩筐,工分不比他们青壮年少。”
这时,张兴媳妇大青端来一竹筐红薯,大家一边拿红薯剥皮吃,一边哈哈笑着谈起家常。吃过红薯,张兴和爷爷又陪着支书进厨房舀稀粥吃。
支书笑着对张兴说:“你家黑榄晾晒火候当,橄榄油味很足,送粥特香。”
张学问介绍说:“公婆山有一种白肉橄榄,最好吃。但是果晚熟,现在还没有人去摘。”
“好,以后我要常来你们家,就尝尝白橄榄。”
接着,支书严肃下来,对张学问说:“张大叔,大队领导研究决定,同意莲花村修水利筑水坝,决定在村头龙溪拦水……”
张学问一听,急着要张嘴,支书摆手止住他,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村头地势最好,利于灌溉。你不要阻拦革命生产,更不要有迷信思想呀。”
张学问气得拿眼怒看张兴,张兴假装收拾碗碟,不看他。
张兴一文火一武火,两招镇服爷爷张学问。
在张兴的指挥下,全村男女行动起来,壮年男子上山砍树,体弱的男人和妇女们在山下砍树枝,削竹子,割芒草,捆绑成扎备用。
张兴让老村长选个好日子。那天,果然天气很理想,说是晴天,但天空白云缕缕,像罩上一块轻纱,阳光被过滤了一样,并不猛烈。全村老小都集中到村头龙溪岸边。张兴拿出哨子,“吡——”一声令下,十多个壮汉背着一根根木头,抢先扑下河里,将一头削尖的木扎入河底,抡起大锤打桩定点。等固定好桩柱,张兴又吹响急促的哨音,“吡吡吡——吡吡吡——”一群男子动作迅速,飞快地扛起长长的横木沉入河里,拦在桩上。妇女们半边天,毫不示弱,有的举着长臂,把比横木长得多的竹子递到河中央,给男人加快拦坝;有的动作麻利,把成捆成捆的树枝、芒草投入坝中。更多的村民在岸上忙开了,挖泥取土,装入麻袋,力大的挑,力小的扛,一个个争先恐后,汗流浃背,忙乱地把泥土填进坝里。
水被堵住了,缓缓往上漫。老村长满脸通红,嘴里不停地催促:“快!快!快!”手里提着一把大锤,在未成形的泥坝上来回查看,躲避着步履匆匆往返赶的人群,发现哪里的泥土松就夯几锤。张兴一边观察着水位,一边指挥人群投填泥土。到中午,坝体初具形状。张兴让一拨人先吃午粥,另一拨人继续加紧填土,马不停蹄,轮流作业,跟河水抢时间。集体力量就是大,傍晚时分,坝体终于高出河堤。看着河水听话似的流入水利,全村人欢叫起来,欢呼声笑声冲破山谷。天黑下来了,村民队伍渐渐撤回村里。张兴留下一队人马,连夜加固泄洪口,又安排人员夜间巡逻检查。
接下来足足一个星期,张兴带着村民继续填土,夯实,筑石,加固堤坝,用水泥砌好排水泄洪口。龙溪这条奔流千万年的河流被制服了,水坝建成,清凉的溪水听话一般源源不断地流经水利,注入村前村后的庄稼地,从此,莲花村的人不再担心天旱。 </p>